就在蔡京向皇上彙報了那三件大事的第二天,也是在蔡京得意地規劃著美好未來之際,早朝結束後,他到辦公大廳,就禦史台和察院官員的提拔任用,向皇上請旨,卻陡然看到,楊光華在!
剛進門的時候,蔡京以為自己老眼昏花看錯了,就趕忙用手搓了搓臉,搖了搖頭,又揉了揉眼,瞪大眼睛再細看,就是楊光華呀,細看也是錯不了。他本能的就停下了腳步。看他駐足不前,徽宗就喊上了,“來來來,宰相快來,看看誰回來啦!”
楊光華就站在徽宗的龍案前,而徽宗的表情明顯很是愉悅,兩眼直看著楊光華,眼裡閃爍著自信和愉悅。
蔡京便提起腳步,往龍案跟前走,他一邊走一邊聽徽宗說著,“宰相啊,你看,光華回來了,高興吧?光華回來了,朕的朝政、朕的江山就無虞了。宰相你呐也不至於單打獨鬥太累了。”
這時楊光華也已經轉過身來,對著蔡京就行禮,道:“宰相早上好!早朝結束了?”
蔡京本想搶先跟楊光華打招呼,可還沒來得及反應,楊光華就先開了口,自己還是被動了,隻好嗬嗬一笑回道,“啊哈,是啊,剛下。太師回來,好,好啊。”
一時間,蔡京竟不知說什麼好。顯然,楊光華是又回歸朝廷,又回來上班了,並且徽宗還這麼高興。蔡京對這裡邊的一些事兒,搞不清楚,簡直就有點懵圈。這君臣二人演的什麼雙簧?他瞬間就想到,是不是兩人演雙簧要套他?轉念又想,不對,這不可能。這麼想著才接著又說:“太師,這幾天你不在朝廷,皇上可是一直在念叨你呢;本相也一直在打聽,本相還奉皇上之命,專門到皇城司去了一趟,看到皇城司的人,在你的領導下,那真是團結一致精神振奮鬥誌昂揚啊。”
說到這裡,一向機智聰敏過人的老蔡京,居然又不知如何往下說了,就隻好停下看看皇上,再看看楊光華。
徽宗問道:“宰相,你是不是來問禦使台和察院人選的事啊?”
蔡京稍一愣神,回道:“哦不,老臣首先是來問候皇上,然後就是來看一看,皇上最後定了沒有?”
徽宗說:“不著急,光華這不剛回來嗎?還得聽聽光華的意見吧?這樣吧,一會兒朕和光華談完之後啊,由光華和你,再加上鄭居中,你們去商量吧。”
蔡京隻好告彆出來,兩腿像抽了筋,腳下像踩著棉花,走路搖搖晃晃,眼前模糊不清。平常不到一刻鐘的路,竟然走了兩刻鐘還多。半途還扶著路旁的大楊樹,歇了兩次,才暈頭脹腦地回到辦公室。
楊光華重返朝廷,蔡京可謂既沮喪也有慶幸。沮喪的是,擋在自己前麵的這座大山,依然還是那座山,依然會擋在自己的麵前;而他又比自己年輕三十多歲,看來自己此生是不可能真正成為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至死都隻能坐大宋徽宗朝的第二把交椅了。慶幸的是,自己留了後手,在聽到徽宗的安排和交代時,沒有去做對楊光華不利的事,說對楊光華不利的話,也沒有想著去痛打落水狗,或者落井下石,牆倒自己也猛推。由此,他也對自己又佩服了一把,畢竟老馬識途,智者才是最終的勝者。
原來,昨天上午,梁師成向徽宗彙報過關於對楊光華調查和偵查的情況,得到了徽宗明確的說法以後,當天晚上他又到楊光華家裡去了一趟。儘管他信誓旦旦的向徽宗保證,不會把徽宗的原話告訴楊光華,可他還是把他用心記下來的、徽宗所說關於讓楊光華回朝的話,幾乎是原封不動的搬給了楊光華。
楊光華當著梁師成的麵,感動的熱淚盈眶,幾乎要涕淚滂沱了,顫著聲音說:“皇上,皇上對臣真是厚啊,臣這一生就是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皇上啊!”
他這話當然是說給梁師成聽的,也是讓梁師成轉述給皇上的。其實,他心裡早就已經沒了那種激情。通過這次的事,他看清楚了徽宗的真正麵目。他得出了三個重要結論。第一,徽宗作為皇帝,帝王意識,皇權意識越來越強烈,不允許任何人挑戰他的地位和尊嚴。第二,他要將玩樂進行到底。他的骨子裡就是玩樂的基因,玩樂的稟賦;他玩樂了二十來年,已經養成了玩樂的作風,玩樂的習慣,他滿腦子想的都是玩樂都是快樂,所以誰要阻擋他這種想法、阻攔他的這種做法,那就是對他權威的挑戰,就是對他皇上地位的威脅,他絕對不會輕饒。這一次對禦使台和察院,對陳中、崔浩等人的懲處就是具體體現。第三,徽宗所謂對自己的感情,那是建立在自己無私奉獻和無條件服從的前提下。不管任何時候,隻要自己稍不留神,觸到龍鱗,徽宗就會毫不猶豫毫不客氣毫不留戀毫不吝惜的把自己打入冷宮,甚至徹底清除。
有了這三個結論,他就給自己定下了下一步的輔政輔佐目標和具體的打算。當然他的這種具體目標和具體打算不可能掛在嘴皮上,也不可能寫在紙上張貼在牆上,他隻需在實踐中具體的去做就是了。因此,從這時開始,人們看到的,聽到的,了解到的楊光華,就將成為完完全全的另外一個人。當然,這另外的一個人,恰恰是徽宗所最喜歡、更寵幸,也也更器重的臣子。
楊光華被徽宗訓斥、離開辦公大廳三天,在朝廷並無什麼反響,主要原因是當時現場隻有張寧和那幾個在辦公大廳伺候皇上的小太監,再就是梁師成和蔡京知道。而這些人是不可能、也不敢泄露皇上動態和有關皇上的消息的。其他人這三天沒有見到楊光華,儘管有人打聽也有人猜測,還有人議論,但人們知道的隻是說楊光華回家看望母親,伺候母親了,其他的說法,全無依據。因此楊光華重新回到辦公大廳上班,在朝廷所有人看來並無異常。
楊光華回來了,徽宗的心裡也踏實了,再無牽掛,也不再彷徨。當天上午,蔡京走了之後,徽宗就給楊光華說:“走吧,你好久不在朕的身邊,”
注意哦,徽宗說的是好久,他覺得三天就已經是好久,“你不在的這幾天啊,朕一直在研究那些內畫壺,朕覺得那些內畫壺真的是神奇無比。咱們大中華,咱們大宋王朝,有無儘的藝術瑰寶啊。且不說他們的工筆畫畫的多麼的精妙,多麼的傳神,就說他們這製作內畫壺的工藝,尤其是在裡麵要倒著畫,畫出來還得要通明透亮,十分逼真,這工藝這手段這本事,多麼高強啊。走,這份快樂,朕要與你共享一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