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本來在徽宗的寢室裡查看徽宗生活和情緒的情況記錄。這是楊戩每天的“必修課”。此刻聽到徽宗發火,急忙跑了出來,代表張寧向皇上致歉:“皇上您消消氣,消消氣。回去我懲罰這個小子。小寧子,你不光不長眼啊,你也不長心,整天跟著皇上,這麼些年了,不省事啊?”
其實,此時楊戩並不知道皇上為什麼事兒發火,倒是徽宗自己一邊生氣,打斷楊戩的話說:“楊戩,你也不透氣兒,你帶來的這些都有什麼用啊?他們要學問無學問,要涵養沒涵養,什麼都不懂,我真不知道你們那雙眼、那顆腦袋是乾什麼的?怎麼能選中這些女孩子?朕寧可獨身,也不要他們。以後一個也不要帶,皇妃更不中用,沒意思,一點兒意思都沒有!”
到這天為止,徽宗在艮嶽裡麵寫生畫畫,已經待了六天。這一天,徽宗一幅畫都沒有畫成,心不在焉,沒有精神頭,眼皮也抬不起來。蔡京看在眼裡,心裡琢磨,不知徽宗到底又怎麼了?他憑自己對皇上的了解,認為最起碼是身邊的女孩子不能激發他的靈感了,或者說,使得他沒了興趣,自然就沒了激情沒了創作靈感。
下午,一吃過午飯,徽宗就對張寧說:“收拾一下,回去。沒意思,畫不出什麼作品來,根本就出不了精品。”
住在艮嶽寫生作畫的這六天裡,徽宗一直沒有得到關於沈婉的消息。前三天還好,有那個替代品、也就是滿口芬芳的蘇州女孩。可三天以後,徽宗把那個女孩送回了宮裡,就又開始想沈婉了。後來的三天簡直是六神無主,不管畫什麼,心思都集中不起來。到後來,竟然坐在畫板前半天,也下不了筆,一個上午一個下午的過去了,畫板上依舊空空如也。對此,蔡京很是費解。他不知道徽宗前幾天那麼高的興致,那麼快的速度,並且畫出的畫也的確是夠精夠妙的。正常來說,應該是一旦靈感被激發,思路會越來越活,畫出來的畫也會越來越精、也越來越快。可奇怪的是,徽宗跟常規似乎不相符。
當然,個中原因,隻有徽宗自己知道。張寧心裡也有數,很想問一下徽宗“皇上也會害相思病?”,可他不敢問也不能說。正因這樣,徽宗從艮嶽一回到延福宮,就直接去了辦公大廳。
自從徽宗帶著蔡京等人去艮嶽寫生作畫,楊光華就安排兩個專人負責傳送消息。一個是皇城司的一名校尉軍官;一個是專門為他服務的兩太監中的一個。皇城司的軍官負責報送皇上安全及警衛和保衛情況;那個太監專門負責報送皇上飲食起居、情緒狀態及行動變化等方麵情況。而這名太監,也是楊戩的直接屬下,本就是由楊戩給楊光華挑選的,跟張寧屬於同級關係,也是好哥們。所以徽宗的一舉一動,隻要張寧知道的,他也知道。
楊光華已經從這名太監和皇城司軍官的報告中,知道徽宗當天下午要回來,但是沒有想到回來的這麼快。他對徽宗的腳步聲非常熟悉,所以徽宗離著辦公大廳還有幾十步遠的時候,楊光華就聽到了,趕忙放下手上的文稿,迎了出來。
徽宗這次去艮嶽,是二十多年來,跟楊光華分開時間最長的一次。即便那次把楊光華趕回家去,宣稱“不要你了”,也僅僅分開不到四天。所以,一看到徽宗匆匆走來,楊光華竟有一種莫名的激動,心裡酸酸的。這種感覺令楊光華感覺有點怪,但又實實在在說不清道不明。他畢恭畢敬地行了個大禮說道,“臣拜見皇上,皇上辛苦。皇上收獲一定很豐碩,定是碩果累累吧?”
徽宗從下了車,就低著頭匆匆地往這邊走,聽見說話,才看到楊光華在向自己行禮,也隻是稍稍的減慢了點速度,但是並沒停下腳步,一邊聽著楊光華說話,一邊就進了辦公大廳的門。一進門就問:“有沒有沈婉的消息啊?”
楊光華回道:“啟稟皇上,沒有任何消息。在您離開朝廷這六天的時間裡,朱緬和蘇杭二州知府那邊都來報過一次,仍然沒有任何消息。這不,臣本來想,今天下午專程去艮嶽向您稟報一下的。可我剛要走,您就回來了。”
徽宗聽楊光華如此一說,歎了口氣,就走到龍椅前,無精打采,像霜打了的茄子般,一屁股坐了下去,腦際有個微弱的聲音在說: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就徹底的失蹤了,難道能上了天入了地?在我大宋的地盤上,她還能飛出朕的掌心嗎?不應該、不可能啊。
徽宗仰頭望著辦公大廳的房頂,似乎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跟誰說話。楊光華和張寧,還有後邊跟著進來的蔡京蔡攸和王甫,都靜靜的呆呆的看著徽宗那神態,楊光華和張寧心中有數,可那三人卻如霧裡看花,一臉懵逼。
就這樣,徽宗望著房頂發呆,那五人呆呆地看著皇上,整個辦公大廳裡靜得能聽到徽宗粗重的喘息聲。若不是楊戩來到,這種令人窒息的狀態不知要持續多久。
徽宗一看楊戩來了,不等楊戩說話,就站起身來,說道:“算了,吃飯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