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蔡京和高俅的心境簡直像玩蹦極。幾天前兩人還天天沮喪的惶惶不可終日,幾乎是吃飯飯不香,睡覺覺不寧,心情低落到了穀底。皇上帶著蔡京去了艮嶽,蔡京才感覺到了一絲絲的慰藉和輕鬆。可令他們更沒想到的是,楊光華去艮嶽見了一下皇上,第二天就下了詔書,蔡京居然被授予太師職務,高俅呢,又提了一級,成了正一品,跟宰相平級了。他們的心情忽地一下又拉到了九霄。若沒有一個強大的心臟,恐怕真會要了他們的命吧?
就為這皇上在特殊時期給予的特殊關照,高俅為此又專門跑了一趟艮嶽,向皇上謝恩。當時蔡京也在場,徽宗對他們說:“若依征討梁山失敗,你們該當受到嚴厲處罰。是光華,勸朕要多看你們過去的忠心和貢獻、著眼今後還得需要你們更加努力。朕想想也是,就同意了光華的建議。所以啊,光華的眼界、心胸、智慧,都值得你們好好學習吧?”
於是,蔡京和高俅退出徽宗的行宮時,二人商定,回到朝廷後,要好好答謝楊光華。
高俅去艮嶽向皇上謝恩的當天晚上,下了一場秋雨。一場秋雨一場寒,天氣就涼了下來;再加上李明妃到了特殊時期,不但不能做好事,而且不能跟徽宗同床共眠,因為女人在這時候是有穢氣的,所以徽宗晚上倍感無聊,次日上午,就乾脆回宮了。
蔡京和高俅的職務和級彆,都達到了人生的巔峰,自然心氣就無比的高起來,工作更加賣力。特彆是高俅,他原本安排張大山,全麵負責集訓那一萬二千名從全國各地征調上來的精乾軍人,可現在他改主意了。他覺得,當務之急就是要把這支軍隊訓練好,儘快的踏平梁山,以此向皇上表表忠心,也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因此,他親自靠上了訓練軍隊的事兒;同時,跟童貫、還有長史和幾個參軍一起,加班加點的從全國各地選拔能夠統兵打仗的軍事將領。可惜,這事還真難辦,連續在一起研究了幾次,都無果而終。
而此時的楊光華,卻是他從太學院畢業二十多年來最輕鬆的一段時光。所有應由朝廷處理的奏章,他全部轉給蔡京處理;應由皇上處理的,隻要不是特彆重大的事項,他也批給蔡京處理,他隻處理那些特彆重要並且特彆緊迫的事項。然後就是做三件事,第一件是在以皇上名義下發的詔書、敕書、聖旨等文件上,代皇上簽字蓋章。第二件事,閱看皇城司報來的情報材料。第三件事呢,自然就是看書了。
從皇城司報來的這些材料上顯示,方臘在浙江的聲勢越來越大,已經占領了三州二十個縣並進逼杭州。杭州作為兩浙路的首府,危在旦夕;而田虎和王慶也分彆在河北和安徽鬨得越來越凶;梁山宋江的隊伍呢,自從在曾頭市吃了敗仗,暫時龜縮在梁山水泊之內,忙著整訓軍隊,暫無其它動靜。
楊光華通過分析看到,這四支所謂的義軍,儘管實力都不弱,特彆是宋江和方臘,算得上強大,但是正像他自己向徽宗稟報過的,隻要舉全大宋之力,興兵討伐,都會被消滅。但是不能不看到,這些義軍對大宋王朝所造成的傷害和影響。當然,楊光華掌握的這些材料,他不會向任何人公開或者提及,隻是他自己心裡有數。
徽宗有明確的旨意,浙江、河北和安徽的三股草寇,一律由地方官府和駐地軍隊聯合征剿,朝廷暫不介入。楊光華明白,不論徽宗,還是蔡京高俅等人,都認為這三股勢力對朝廷一時半刻不會構成直接的影響。當務之急是解決梁山宋江。而梁山宋江的人,除了聽說在曾頭市吃了敗仗,暫時又沒有任何消息,因此整個京城一時間很是平靜。天子腳下又恢複了清平世界。
可就在這時,也就是徽宗從艮嶽回到宮裡一個多月後,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猶如晴天一聲霹靂,在京城上空炸響:梁山賊寇的人馬,正在圍攻大名府,大名府向朝廷告急。一時間,各種消息滿天飛,整個汴梁城又陷入了驚恐的氛圍之中。
接到大名府送來的緊急奏報,朝廷上上下下都炸開了鍋。大宋朝除了京師汴梁,還有三個陪都,那就是西京河南府,就是今天的洛陽;南京應天府,在今天的商丘;再就是北京大名府,那可是春秋戰國時赫赫有名的趙國都城邯鄲。而在這三大陪都當中,河南府和應天府都在京城汴梁的附近,唯獨大名府遠離汴梁,是大宋北方重要的戰略要地,又是宋遼的交通樞紐,同時也是北方重要的經濟政治文化中心,所以其戰略地位尤其重要,曆來北京大名府的知府,都是由朝廷的正三品官員擔任。眼下大名府的知府就是蔡京的女婿梁世傑。因梁世傑曾經在朝廷擔任中書侍郎,因此人們都習慣叫他梁中書。這可是蔡京最中意、最滿意的一個女婿,並且這個女婿不但會當官,也特彆孝敬他這個老嶽父。當年,晁蓋和吳用等七人,在黃泥岡劫的生辰綱,就是梁中書送給蔡京過生日的禮物。而今梁山又將矛頭對準了梁中書、對準了大名府,看來梁山是瞄準了大名府的財富啊。毋庸諱言,隻要把大名府打下來,大名府的財富,無論糧油、布匹、馬匹及草料,還是各種物資,被梁山全部搶劫去的話,那麼梁山至少十年,不愁吃喝穿用。
正因此朝廷接到大名府緊急奏報的同時,蔡京還接到了女婿梁世傑寫給他的私信,都是急迫的要求朝廷派兵救援大名府。
本來蔡京就對梁山賊寇恨的牙根兒都癢,蔡京和高俅也已經發了毒誓,要儘快剿滅梁山賊寇,可還沒等他們準備好,這些賊寇竟然直接去攻打大名府了。
蔡京立即叫上高俅,一起來找楊光華。一進門,蔡京率先說道,“楊太師啊,”
注意啦,現在蔡京稱呼楊光華是“楊太師”了,因為又有了他這個蔡太師啊,必須這樣稱呼才能區分嘛。“楊太師,大名府的奏報想必你已經看到了吧?”
楊光華點頭說:“看到了,情況非常危急。”
蔡京接著說:“是啊,梁山賊寇的胃口不小啊,根據老夫接到的愛婿世傑信上描述說,梁山賊寇的勢力非常強大,攻勢很猛啊,現在大名府危在旦夕,需要朝廷儘快的發兵。老夫想問一下,這事你有沒有成熟完整的戰略思路啊?”
楊光華略一沉思,說道:“啊,這事啊,我倒是有所考慮,不過非常急促,肯定不成熟。所以我隻簡單地說兩條,第一條呢,就是朝廷出兵要快,兵貴神速嘛;第二條一定要選派一個得力的將領,並且還要接受上次呼延灼的教訓,其他的,我看啊,既然皇上把這個征討梁山賊寇的擔子托付給了蔡太師和高太尉您二位,我這裡最近呢,皇上交代的事挺多,是不是你二位就多費點心?有什麼特彆的事啊,咱們再商量?”
在授予蔡京太師榮譽職務後、皇上在跟蔡京和高俅談話時,特彆強調說:“蔡愛卿和光華都是太師了,就得有個先後排序。你兩個,還是楊光華在宰相之前,朝廷非常重大的事件,由楊光華最後拍板決定,但隻要不是特彆重大的事件,政府的事兒,由宰相全麵負責;軍隊的事、軍事的事,由高俅全麵負責。平時各負其責,可是遇有重大軍事行動,要有宰相統轄全局、全麵負責;高俅具體負責戰役戰事和具體軍事行動。重大的軍事行動和戰役,譬如征討梁山賊寇和未來征討浙江方臘,還有若遇外敵入侵,都要由宰相和太尉共同研究決定,由宰相全麵負責。”
根據皇上的這一決定,楊光華才說出了剛才一番話。蔡京和高俅當然無話可說。儘管,他們明知道楊光華會這麼說,但他們還是必須要先來找楊光華。這樣做,本身是一種禮貌,同時,這是重大軍事行動,楊光華作為皇上欽定的最高決策者,必須清楚。
二人得到了楊光華的這樣一種交代之後,就回到政事堂,召集太尉府所轄的樞密院、禦林軍的主要高級軍官,還有政府係統的兵部、戶部,以及執政何執中和王甫,專門研究增援大名府的事項。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各自發過言之後,蔡京總結道:“朝廷調集的軍隊,原計劃訓練至少三個月以上,現在訓練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不能再等。眼下,我們的當務之急,是要選一個卓越的軍事將領。隻要各位視線內的卓越軍事人才,都可以推薦。”
聽完蔡京一番話,大家都沉默不語。看來要推薦選拔這個將領,有著相當的難度。因為大家都知道上次呼延灼的事,那是一個慘痛的深刻的教訓。蔡京看到大家的表情和反應,知道這事兒難度夠大,大家都犯愁。沉默的氣氛如此濃,令人有一種沉重的壓抑感。正在此時,一個麵如鍋底、鼻孔朝天、卷發赤須的大漢,從外麵匆匆走了進來,先行個軍禮,說道:“向太師宰相告罪,步司防禦使宣讚,因在校場訓練士兵,來遲了。請太師責罰。”(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