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說辭外人信了。
但是老夫人不信,聽說兒子病重,她心中著急,正好謝韞之來看她,便說道“你是不是截了你爹送來的信?”
太久沒有收到南邊的信,她也有所察覺。
謝韞之倒也可以撒謊搪塞,可是忽然覺得撒謊很沒有意思,他經曆了‘兩輩子’之後,心裡有股子氣憋得慌。
臨哥兒兄弟三人並非老夫人的親孫子,老夫人素來棄之不理可以理解,可是自己這個親孫子,也未見得被稀罕。
“是。”謝韞之乾脆坦白了說,然後任憑祖母選擇“我截了爹送來的信,他在信中說自己病重,叫我接他回京,可是據我所知,他身子骨很好,並無病痛。”
“你如何知道?”老夫人脫口而出,帶了氣。
“我在南邊放了人,又並非真的棄他們不顧,否則嶺南那個地界勢力盤根錯節,萬一出了事,您以為爹擺平得了?”謝韞之道。
老夫人噎住。
隨後眼眶紅了起來,語氣哀傷地道“你爹一把年紀了,想必真的熬不住嶺南的日子,否則也不會用這種法子遞消息,若是他真想回來,你就允了他吧?”
“韞之,父子沒有隔夜仇,再怎麼不是也是你的父親,你就讓他回京做個閒人又如何呢?”
謝韞之沒有說話。
老夫人“你爹最大的錯,無非是偏心淮安,對你多有怠慢,但你身為人子,再恨也不能做絕,這是你必須承受的責任。”
從某方麵來說,的確如此,君子的度量要大,旁人給的委屈尚且要受著,更何況是父親給的委屈,更是應該包容。
“祖母,您說的沒錯,但這次我不能聽您的。”謝韞之想到珩哥兒悲痛欲絕的淚眼,說道“更何況我也沒有做絕,我幫他們脫了罪名,給了他們官職,這是我拚死才得來的殊榮,若是還不滿足,放眼去史書裡找找,又有幾人能做到?”
“您覺得我不好,是因為我現在過得太好,若是我自顧不暇,您早就去嶺南跟著爹過日子了,畢竟知縣也是個官,總好過被皇帝猜忌如履薄冰。”
謝韞之道“我在養心殿被打斷腿奪虎符的時候,您可曾想過誰來救我?”
“那不是你爹與弟弟也深陷囹圄……”老夫人道。
“不。”謝韞之氣憤地提高聲音,篤定地道“就算他們得了勢也不會照拂我,隻會落井下石!”
老夫人不依了,生氣道“你怎能這樣說你爹?這些都是你的臆想,他除了謀反那件事沒聽你的,可還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祖母。”謝韞之道“人心不是一日涼透的,我昏迷不醒那半年,意識都還在,府裡發生了何事我一清二楚,臨哥兒他們過的什麼日子,我也一清二楚,您叫我如何不臆想?”
“我金山銀山地往侯府搬,最後我的孩子們連吃飽飯都不配嗎?!”
老夫人頓時震驚住,不敢置信地看著謝韞之,原來對方一直都有意識,因此她臊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