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趙紫凝坐在鏡台前,一臉陰鬱衰敗,任由一個貼身丫鬟幫她梳著發髻。
二人所處的地方是江勻燮院裡的正房,比起以往的略顯空曠,如今的房間多了不少家具擺件,雕花黃花梨木貴妃榻,百寶嵌櫃,紫檀龍鳳紋立櫃,牡丹團刻紫檀椅,雕花海棠刺繡屏風等等,每個角落都布置的儘善儘美。
就連窗戶原本的單色卷簾都換成了墜著粉水晶穗子的牡丹彩繪簾,頗為雅致。
如此精心的布置足見趙紫凝的養尊處優和對新婚生活的期待。
可經過昨晚,趙紫凝覺得一切都變得礙眼至極,她一度想將博古架上的珍寶一掃而光,可礙於她剛進門還存著種寄人籬下的心情,才生生忍住了。
江勻燮提醒過她的,可她卻不知他竟是連洞房花燭夜都不陪她。
她嫁人是為了了解他,與他親近,將他的心捂熱,江勻燮卻是想讓她守活寡!
“小姐,您一夜未睡,還要去奉茶嗎?姑爺新婚夜出逃,都不當您是妻,您又何必為他侍奉婆婆!”丫鬟憤憤不平道。
她是左相府的家生子,從小跟著趙紫凝一起長大,也隨了主子的嬌蠻性子。
趙紫凝何嘗不氣,可她不是沒有領教過江勻燮的脾氣,硬碰硬沒有用。
她沉沉地閉上眼,又深吸一口氣,似是將委屈咽了下去。
嗓音輕飄道“碧珠,大夫人疼惜我,我得去奉茶。何況大公子也回來了,他為大昭奔赴戰場,英勇殺敵,是大昭的英雄,我理應給他奉茶……”
趙紫凝話還沒說完,銅鏡中突然出現了一抹紅色的身影。
“姑爺。”碧珠轉身怯生生地問好。
趙紫凝猛然回頭,隻見江勻燮仍穿著大紅喜袍,烏發恣意地散著,神情還殘留著繾綣,看向她時眼神又變的漠然。
趙紫凝本想罵他瘋子,到嘴邊又換成了嬌嗔“你還回來做甚?”
“回來陪你奉茶,在下說過會和你相敬如賓。”他去櫃子裡拿了身衣物,漫不經心道。
“嗬,所謂相敬如賓就是夫君在洞房花燭夜跑出去鬼混?”趙紫凝嗤笑出聲。
“抱歉趙小姐,洞房屬於丈夫的義務,不在在下的履責範圍。”
“你!”趙紫凝氣得小臉漲紅,江勻燮說得每一句話都在刺激她的神經。
江勻燮無視她,自顧自入了淨室洗漱……
侯府正廳
大夫人和江勻珩坐在首席上接受新人的奉茶。
侯爺不在府中,長兄如父,便由江勻珩代替父親喝茶。
江勻珩昨日抵達府中,意外趕上了成婚儀式。
他這次回來一是因為腹部受了劍傷,一時半會兒上不了戰場,二是回京一趟籌集軍資。
卻是沒想到江勻燮已經籌措夠了物資,並且要娶妻了……
江勻燮未曾在信中提起過,所以昨日江勻珩見到十裡紅妝的喜慶景象時甚是意外。
此刻,他坐在首席上,本就清瘦頎長的身軀又消瘦了一些,五官線條更為清晰冷硬,凸顯出了他完美的骨相。
那深邃的丹鳳眼也更顯淩厲睥睨,好在左眼下的淚痣又給冷肅的臉帶來了一些生動。
他溫和地看著麵前的弟媳,愛屋及烏,他對趙紫凝印象不錯。
“大哥,您請喝茶。”趙紫凝恭敬地跪在地上,抬手端著茶呈到江勻珩麵前。
“謝謝弟妹。”江勻珩接過茶溫聲道。
大夫人在旁邊品著新媳婦沏得茶,頗為滿意地與江勻珩交換著眼神。
“母親,請喝茶。”一道男聲卻不合時宜地破壞了融洽的氛圍。
江勻燮垂首高舉著茶盞,他的寬袖下滑,露出了手腕上的咬痕,小小的一圈牙印,還是新鮮的。
大夫人差點被氣暈,她眼裡焚燒著怒火,瞪著江勻燮,暗自腹誹本來還擔心房裡那個鬨騰,沒想到兒子直接跑外麵鬼混去了!
教子無方,讓她的老臉往哪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