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思怡緩緩睜大眼睛。
雲枝自嘲的勾起嘴角“我與雲幻兒出生那一年,永安侯府處境不佳,前途叵測,為了保下侯府血脈,他們將我從家人身邊奪走。”
雲枝平靜的敘述“七歲之前,我是侯府正經的嫡出小姐,直到七歲那年他們度過危機,把雲幻兒接回來。”
“我自知多餘,請求回到親生父母身邊,可他們卻說我的家鄉遭遇饑荒,全家都沒了。”
“那一天之後,我就變成了侯府養女。”
雲枝略去許多細節,隻沉沉歎了口氣。
“您是否好奇我為什麼會纏上世子?因為整個侯府隻有他能庇護我,否則今天我已經被丟給某個殘缺暴戾的奴仆踐踏。”
趙思怡曾見過她被引去見侯府馬奴,還仗義提醒過她,想必會懂。
“雲幻兒怎麼對我的,您心知肚明,她那些舉動背後,是所有長輩多年的沉默和縱容。”
“當年我雖身不由己,但實實在在是侯府的救命恩人,他們一朝翻身就恩將仇報,若非我掙紮求存,您今日見到的將是我的枯骨。”
心平氣和的說出這些並非易事,雲枝吐出一口濁氣。
“我相信有少數人可以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可侯府那般家風,當世子開始承載家族興衰的重擔時,還能保持這少得可憐的赤子之心嗎?”
“郡主,有福之女不入無福之家,有些時候,打破心中對每個人神聖的幻想,或許是老天爺對您的庇護。”
她言儘於此,屈膝福了一禮“銀票就不用了,當日侯府裡,郡主曾救我一次,此次便算抵消。”
“郡主,奴婢告辭。”
趙思怡忽然抓住她“你說的這些……你在永安侯府遭受的那些,雲崢知不知道?”
雲枝抬眸,坦然與她對視“您覺得呢?”
趙思怡怔住,雲枝趁機脫離她的桎梏,帶著佛手丁小離去。
自今日之後,無論趙思怡選擇怎樣的命運,都與她無關了。
她的力量很弱小,自顧尚且不暇,沒有多餘的精力乾涉彆人的因果。
趙思怡在河邊站了不知多久,直到鬆風細雨提醒她天色已晚。
趙思怡失魂落魄,問兩個自小一起長大的丫頭“你們說,她到底是不是真心愛雲崢?”
鬆風第一次冷靜的回想關於雲枝的種種,努力不帶任何好惡
“郡主,人性很複雜的,她雖恨永安侯府,但抓牢雲世子的心,她就能繼續享受榮華富貴。”
“在生存麵前,愛與不愛有時候或許並沒那麼重。”
趙思怡迷茫的看向城市燈火“是嗎?”
夜裡起了西風,趙思怡輾轉反側,徹夜無眠。
晨起氣溫驟降,冷空氣吸入肺腑,終於讓她下定了決心。
她頂著浮腫的眼睛拜見雙親。
“爹爹,娘,我要與雲崢退婚。”
成王妃這些日子病得更重了些,豐儀縣沒能趁機埋了雲枝,反倒叫她攀上了二皇子。
回來之後趙玦就派了人來說和,讓成王府彆再為難她一介女子。
成王妃氣得眼前發黑,但有什麼辦法,他剛在豐儀縣遭了大難,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
陛下十分關切,這種時候什麼都要順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