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也有幾分脾氣,目露不屑:
“祖宗規矩不可廢,就算雲隊長有意見,我還是這樣說,良家婦女我們敞開大門歡迎,煙花女子恕不接待。”
雲枝緩緩點頭:“好好好,仁心藥房,好了不起。”
那人見她有些動氣,想著她如今是縣令跟前親信,到底不敢過於得罪:
“不敢,隻是我們這裡進出的都是良家女子,若開了這個口子,就玷汙了祖宗招牌。”
藥房裡本有許多病患,其中不乏女子,她們看著劉二妞,有的目露不屑,有的眼含同情,圍觀的男男女女亦是如此。
這是鴉城最大最好的藥房,劉二妞眼看已經不行了。
呂巧兒並不讓人白救人,捧著銀子卻被人扔出來。
雲枝壓著自己的憤怒:“誰說她是煙花女子?她替我送信給廖大人,才有我們裡應外合將戎月奸細一網打儘。”
“她是鴉城大捷的功臣,也已經贖身。”
那日妓院的事,早已傳得街知巷聞,堂主自然知道。
但他還是堅持:“抱歉,但她曾經是,而且她的病我們愛莫能助。”
雲枝向他走近:“就因為她曾經的身份,即便她對鴉城大捷有功,你也見死不救?”
“這不是見死不救,如果……”
雲枝退開,看向圍成一圈的人群:
“你們去窯子裡走一圈,問問那些個花娘,有幾個是自願去那裡的,又有幾個是被父兄真金白銀賣進去的。”
“仁心藥房,堂主不譴責那些賣女兒賣姐妹的黑心腸男子,卻歧視被賣被壓榨被吸血的受害者,你祖師爺爺在天有靈拿不拿大嘴巴子抽你?”
堂主臉上青白交加。
他開著鴉城最大一間醫館,出門誰不尊稱一句‘活菩薩’?
現在被一個年輕人指著鼻子罵,簡直七竅冒煙。
雲枝也不跟他廢話:“她現在已經贖身,是我的人,我就要在這裡給她治病,滾開!”
“你……”
堂主五官扭曲:“虧得百姓們還爭相傳唱你的功績,原來剛下戰場就去找花娘,老百姓根本就是看錯了你!”
雲枝一腳將他踹翻在地。
她發現自己現在越來越愛踹人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但此時此刻她篤定,這個人活該。
她指著那人的鼻子:“劉二妞為我們打勝仗立下汗馬功勞,你卻在這裡詆毀一個保你平安的女子。”
“會點醫術了不起?開得起藥房了不起?就你這種腦子平時不諂上欺下老子不相信!”
她回頭看向那位女大夫:“這裡開你多少錢一個月?我新開一個藥堂挖你,月錢兩翻乾不乾?”
女大夫三十多年紀,顱頂的頭發已經白了一叢,斂衽行禮:
“民婦在這裡坐診,不僅沒有男大夫一樣的月錢,還需繳納賃席租金,長官隻需給我個坐診的地方,保障藥材功效就行,民婦願意。”
堂主剛被扶起身,聽見她的回答簡直想殺人:
“賤人!當初看你可憐才讓你賃席診病,整個鴉城除了老夫這裡,沒有一家要女大夫,你如此忘恩負義?信不信……”
範大誌剛好從藥堂路過,伸長了脖子脖子看熱鬨。
雲枝一招手:“進來。”
他擠開人群跑進來:“咋了咋了大錘弟弟?”
雲枝大步走進藥堂,親自為女大夫鋪開紙張:
“勞煩寫下日常所需藥材,越詳細越好。”
女大夫半個字廢話也無,提筆便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