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腳下,海東青展翅高飛,沒入天際。
雲崢坐在避風處,石頭有點硌人,麵無表情咀嚼著冷硬的饢餅。
嗬氣成冰,吃東西猶如一種酷刑。
但卻不能不吃,讓身體獲取所需的能量。
鴻歌走過來:“少主,二殿下與南邊的聯係越發緊密,看來糧草快到位了。”
背風的山坳處有八百士兵,全都穿得很厚。
雲崢的睫毛上凝著冰:“不能著急。”
沒頭沒尾的,但彼此明白其中的含義。
鴻歌在他身邊坐下,看向遠處凸起一塊圓石上,正在仰望天空的二皇子趙玦。
明明同樣冷的天,明明同樣狼狽,他看起來就是要比彆人從容得多。
這幾個月來深入敵後,見證了他大小決斷。
如果不是立場不同,他會很欣慰國家有這樣的皇子。
可是,隨著大戰越來越近,趙玦的死期也越來越近。
趙玦恰好看過來,招了招手。
雲崢將剩下的半個饢餅遞給鴻歌,飛身跨上大圓石。
嗆了一口冷風,他咳嗽兩聲,趁機捂著心口曾經中箭的地方。
趙玦緩聲說:“還好嗎?”
“我沒問題,二殿下有何吩咐?”
“淚城來信,說十二那日你的軍師扣留了兩名女子。”
雲崢睫毛輕顫,心頭發沉。
轉瞬又翻江倒海焦灼不堪。
兩名女子,女子……
莫非是雲枝?
宋立知道他一直想找到雲枝,莫非是有了什麼線索?
來不及高興,心頭又是一陣冰涼。
趙玦竟然對宋立和雲字營儘在掌握。
“不知是什麼人?”
趙玦輕笑一聲,“說是兩個從良的妓子,也不知道你的軍師在搞什麼鬼。”
雲崢心裡頓時有數了。
當初北上時路過鴉城,聽聞了雲大錘與佛手的事跡。
宋立曾言,那雲大錘或許便是雲枝假扮。
但一個嬌滴滴的姑娘,想要扮做男子混跡軍營,簡直天方夜譚,他當時就否定了那個猜想。
雲大錘曾在鴉城為兩名妓子贖身,想必宋立扣留的便是那兩位。
他問:“人放了嗎?”
“放了,你們難道在找什麼人?”
雲崢與他目光輕觸,絲毫未有躲閃:
“不關我的事,您可以親自去信問問宋立。”
趙玦大笑,示意他往下走:
“等回去了再說吧,我們快到黑龍城了,如此遙遠的距離問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太浪費我的海東青。”
雲崢莫名的鬆了口氣。
是了,趙玦現在最要緊的是打退戎月,為這場戰爭畫下完美的句號,增加政治資本。
然後風光回朝。
對於一個不受重視的皇子來說,爭奪王位才是當務之急。
雲枝,一個女子,根本不應該在他的天平上。
可惜了,他注定無法榮歸故土。
海東青飛向成陵關,停在柿子樹旁的高牆上,武振跳上去取下信筒,興奮大喊:
“錘哥,老大的信!”
雲枝從大門外偏頭看過來,隻一眼便回過頭目視前方。
雙腿一夾:“駕。”
棕馬邁開步子,武振追上去,從牆頭落在自己的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