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雲崢很是有些恍惚。
從前,侯府與三皇子交厚,他自然與三皇子親近,對雲夜再熟悉不過。
如今他是國朝罪人,常夜叛入二皇子陣營。
卻又同樣在大戰中有所建樹。
同樣物是人非、背景轉換,兩人不說惺惺相惜,舊日情分總有一些。
雙麵間諜的處境總是尷尬的,若是能夠找到他的弱點,說不定能為我所用。
趁著窗外透進來的光線,兩人的目光輕輕一碰。
常夜竟平靜無波,仿佛他完全是個陌生人。
雲崢一瞬間愣在那裡。
傍晚,一行人停下休整。
一股暖空氣翻越烏桓山脈,聲勢浩蕩的北上。
草原上的積雪幾乎已經化儘,露出地表剛剛萌發的清新草芽。
華揚溫和的詢問:“你能起身嗎?要不要去外麵坐坐?”
雲崢搖頭,就著鴻歌的手喝了些水:“外麵那位是誰?”
“你說暮雲夜?任六說,是廣進城暮信的外甥,我認識他舅舅,卻與他並不熟悉。”
原來他現在是這個名字。
雲崢在身後拍了拍鴻歌的大腿,鴻歌走了出去。
他詢問起前線:“戰事進展如何?我軍供給可跟得上?傷亡如何?”
“放心,我軍打到了烏桓山以南,還在那裡開辟一個隘口,戎月潰不成軍,掖布坤之子被斬殺,戰爭已經結束了。”
“你的雲字營起初雖隻有一萬多人,但作戰驍勇,配合度很高,尚保存八千餘人。”
雲崢聞言長舒一口氣。
“二殿下可還順利?可有受傷?”
華揚拍了拍他的手背:“你放心,二殿下如今已是太子。”
雲崢的瞳孔微微震顫,呼吸都哽了一會兒,急忙慶幸道:“太好了。”
一路南返,為了安全處處避人耳目,如今總算得到確切消息。
暮雲夜帶來的軍醫讓他的身體迅速好轉,兩天後已經能下地走兩步。
他們碰上了巡邏的騎兵,是暮雲夜的嫡係。
任六灌了一口馬奶酒:“還有一天路程就能到烏桓山了,附近也不會有戎月遊兵,今夜紮營好好休息一晚。”
華揚頷首,讚同了這個建議。
隊伍裡有六個傷員,雲崢並不是最重的一個。
雖然艱難重重,但隻要戰友還有一口氣,就一定要帶回故土。
一路上高度緊繃、人困馬乏,即便遇到接應的戰友也不敢鬆懈。
如今終於到了安全地帶,全身的倦意山呼海嘯襲來。
雲崢在隊伍邊緣的石頭上坐著,感受著帶著寒意的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