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東大營,雲枝先去給舅舅送飯,竟然找不到人。
雲枝找到他的手下:“我舅舅呢?”
這人換作牙叔,時常跟在暮信身後,故而雲枝對他眼熟。
牙叔門牙缺了一顆,笑眯眯的:
“將軍今日不來大營,具體乾嘛去了咱也不知道,郡主有事吩咐咱就成。”
“沒彆的事兒,那這份早餐給您吧,他去哪兒知道不?”
“哎喲喂謝過郡主,屬下剛好還沒顧上吃飯呢,去哪兒了也不知道。”
雲枝甩著腰帶上的墜子,正在思索舅舅是不是有啥事兒,被佛手拎著脖子往屋裡帶:
“來見見你的同事。”
軍需處,幾名官員和書吏昨日都見過她,聽過一耳朵她已是暮家軍的後勤,但大多都以為是玩笑話。
此刻真見她來了辦公處,還是譚將軍親自帶來的,忙聚攏過來:
“完蛋,郡主咋真來了?”
屋裡光線昏暗,雲枝一開始都沒看見人。
佛手手朝地上指:“完你的蛋!郡主是兩雙眼睛還是六條腿啊?怎麼不能來?”
雲枝狠狠一揉眼睛,才發現那裡有一團陰影。
本以為他是蹲著的,結果走過來隻到她的心窩處。
個子矮得有點過分了。
五官倒是普通中年人長相,也許身高原因,顯得腦袋奇大。
不才高八鬥對不起那腦容量。
男人撇著八字胡:“將軍莫要開玩笑,我們這裡臟兮兮亂糟糟的,哪兒能把郡主往這醃臢地方引?”
佛手的指尖幾乎懟他腦門兒心:“我都不稀的說你,整理賬目是門兒清,精確到幾斤幾兩,唯獨這辦公室弄得如同狗窩,你自己不嫌埋汰,也考慮考慮手下的心情好不好?”
軍需處好幾個年輕的,點頭如搗蒜,顯然是被佛手說到了心坎上。
曆來軍需處都是軍隊的油水部門,裡邊兒的人哪一個走出去不是抬頭挺胸?
偏偏他們上峰是個邋遢老頭兒,紅火火的地方愣是讓人望而卻步。
連帶他們走出都要被人恥笑:“瞧,咱北驍軍的丐幫來了。”
雲枝一開始沒感覺,就是覺得光線暗了點,味道沉悶了點,布局亂了一點。
經佛手這麼一說,急忙四顧。
好麼,照說幾間聯通的屋子空間夠大的,卻被塞滿了各式各樣亂七八糟的東西。
比如她最熟悉的,昨日砍多了剩下的木頭樁子,上麵還帶著新鮮而濕潤的泥土。
地板上因此汙糟糟一片,她抬起腳,不出所料鞋底黢黑。
佛手罵完老頭,清了清嗓子:
“以後暮雲枝就是你手下了,進了這扇門就沒什麼郡主,都是北驍軍的兄弟。”
“雲枝,見過來大人。”
雲枝上前彎腰拱手,吉利話張嘴就來:
“大人姓得好啊,咱管軍需的可不就得八方來財,您這個姓就注定了要坐這個位置。”
來大人昨日就見識了她的嘴皮功夫,且身處這個位置免疫力了得,絲毫不為馬屁所動。
裝模作樣捋著胡須:“譚將軍您這不玩兒我呢麼?咱開朝百年啥時候有過女後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