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貞觀毀修仙!
周王李元方雖然是皇帝的弟弟,但畢竟不是太子,不涉國本,所以皇帝陛下給個頂配的喪葬待遇也就是了,兄友弟恭大不過國朝大事不是?
這要是皇帝為了個周王罷朝三日,那就是用力過度,有良心的知識分子雖然不會當麵說什麼,但背後一定會吐槽的。
所以二十八歲就加冕為帝的李二陛下盤算了一下收益比,該上朝還是要上朝的,於是李恪回長安的第二天,大朝會照常召開。
一幫南方來的十八學士很亢奮的樣子,就想先上表給皇帝陛下道個喜,怎麼說蜀王李恪在周王府門前的表演還是很給力的嘛,不說給個小金人,頒發個學院獎總沒問題吧?
然而皇帝陛下沒等他們開口,就一臉沉重的樣子,讓他們感覺這不是死了個無關緊要的弟弟,而是當晚周王帶走了李承乾這個太子或者是李泰這個越王。
於是,本來打算第一個出班恭賀的陸元朗就有了那麼一刹那的猶疑,也就是這一刹那的猶疑,讓朝會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昨日夜裡,蒲州急報,言魏國公裴寂結交狂人,多言天命加身,意欲謀反。”
李二陛下的語氣,就和他的表情一樣沉重,很顯然,這個二十八歲就成為天下最不講武德的男人,已經把演技發揮到了極致。
如果李恪昨天的表演能那個學院獎,那麼李恪他爹現在的表演,最次也是終身成就獎。
下麵的群臣這一瞬間全都驚了,心說皇帝你這是多不要臉,才能說出這種屁話?
一個流放回家思考人生真諦的老臣要謀反?哪怕你說他心懷太皇,想讓太皇重新臨朝都特麼比這個靠譜好不好!陛下你這演技著實有點兒浮誇啊!
哦,太皇現在還活著,那這話肯定不能說了。
不過當皇帝的帶頭飆演技,下麵的誰敢當麵打臉呢?
所以不管是什麼來頭的官兒,這一刻都低下了頭,等著李二陛下繼續演下去,不過對著鞋尖的臉上表情各異。
很顯然,貞觀新貴們又在思考裴寂這一波要賠出去多少武德老臣,自己又能沾到多少便宜;南朝老臣在琢磨著怎麼跟著撈一點兒湯湯水水;武德老臣臉皮抽搐,生怕這一遭又把自己拖下水了。
“然魏國公位列宰輔之時,施政、律法、稅賦等雖多有疏漏,卻也是開國重臣,此刻有狂人言彼天命加身,朕豈能輕信?!”
李二陛下繼續飆著演技,整個朝堂仿佛都因為他的演技而炫酷了起來,他猛地站起身來,雙目之中金光閃爍,掃視著下麵的眾多臣子,“可謀反畢竟是重罪,朕也不能置之不顧,眾卿以為,朕當如何處置?”
你都寫好了劇本安排好了演員,自己身兼編劇導演主演三職了,我們能怎麼說?或者說,我們說有什麼用呢?你見過哪個群演能讓導演改戲的麼?
一幫武德老臣臉皮子直抽抽,皇帝飆戲飆到這個份兒上,誰不講規矩站出來,那肯定得被記得死死的,膠片很貴的,這會兒讓皇帝陛下浪費昂貴的膠片,提升影片的成本,他們是會被事後穿小鞋的。
所以在一陣沉默之後,皇帝陛下開始點名了“孫伏伽,你身為大理寺少卿,精通律令,且說說罷。”
於是大理寺少卿、武城縣男、人類曆史上有史可查的第一個狀頭孫伏伽站了出來,躬身施禮,聲音很是洪亮“裴公在位之時,雖多有疏漏,然亦有鐵麵之名,故此朝中蠱蟲多有嫉恨。”
很好,很會說,先附和皇帝的說法,然後再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就這個套路,你說沒有劇本誰相信啊?!
許多武德老臣看著孫伏伽也在飆演技,頓時恨得牙根癢癢,然而沒轍啊,大唐最高法院副院長他是皇帝的人,標準的貞觀新貴,就那個武城縣男,都是玄武門之變後得到的,簡在帝心的人物,他們這些秋後螞蚱奈何不得。
然後就聽孫伏伽繼續說道“蒲州所在,乃天下之中,雖非帝京這般風雲際會,總也方便有心之人施為。況且,裴公結交狂客卻隱瞞朝廷,亦非人臣所為,自是違法於前。”
嗯,蒼蠅不叮無縫蛋?好像蠻有道理哈,可裴寂他敢把有狂人誇他有天命這事兒抖摟出來?妖僧法雅那一撥過去才兩個來月吧?當初下刀子的杜如晦,現在是尚書右仆射!
“故臣鬥膽,請徙裴公於靜州,一者可防有心之人加害,彰顯聖人恩德,二者可稍抵隱瞞不報之罪。”
作為人類可知曆史上唯一一個狀頭,孫伏伽的演技可以說是十分在線的,劇本背得也好,比起那票對著鏡頭一陣“一二三四五六七”之後接“七六五四三二一”的廢物強多了,一巴掌把裴寂從山西抽到了四川,讓大唐的開國功臣體驗一把什麼叫蜀道難。
然後還特麼說這是聖人恩德,武德老臣們紛紛表示,老夫都快吐了。
“魏國公畢竟年邁,朕怎忍其跋涉之苦……”
李二陛下頹然而坐,雙目含淚,熟練的演技讓朝臣十分的感動,太有人情味兒啦!
於是有著房謀之稱的尚書左仆射閃身而出,盯著皇帝,目光灼灼,厲聲大喝“國法如爐,陛下如何做小女兒姿態?!若賞罰不明,國朝根基動搖啊陛下!”
很顯然,在杜斷起手一槍之後,房謀必須給補上一刀,讓前司空徹底躺下,特麼當年唐朝立國的時候論功,裴寂是第一啊,實際能力和朝堂上的影響力可不是李二陛下一句“頗多疏漏”就給抵消了的,這要是不給徹底打掉,留下個尾巴,萬一就來個反殺呢?
“朕雖不舍,然國法如此……”
李二陛下頹然而坐,雙目無神地望著棚頂,口中喃喃,過了良久,這才歎了口氣,一臉疲憊地揮了揮手,“那便如孫卿所言,中書省擬旨罷。”
於是一直在旁觀的王珪站了出來,恭聲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