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北鬥神宗!那都是些騙人的東西,誰準你信那些的!”
桌上的茶盞砸到蕭景遷的腦袋上,滾燙的茶水混雜著粘稠的鮮血,順著他的額角劃過半張臉。
沁玉嚇了一跳,趕緊掏出一塊兒帕子捂到他破皮的額角。
“殿下,您沒事兒吧,要不要我給您喚個太醫過來?”
蕭景遷隻是淡淡搖了搖頭,輕輕抬手揮開了她拿著帕子的手,傷口沒了阻擋,鮮血再次湧了出來。
莞玉拉著皇後,卻沒能拉住。
一把推開了莞玉,三兩步邁到蕭景遷的麵前。
與蕭景遷如出一轍的漂亮鳳眸大大睜著,眼球像是要突出來似的,宛如夜叉惡鬼。
麵容猙獰,雙手死死攥住他的肩膀。
細長的指甲隔著錦袍,直直嵌進他的皮膚之中。
尖銳的刺痛自胳臂處傳來,卻不及心上半分。
他抬眼瞧著近在咫尺的女人,他二人雖是母子,但鮮少有這般離得近的時候,近到他能夠看見她眼裡的癲狂。
“你不許去,聽到了沒有!那都是騙人的,都是假的,不要相信他們,他們都是在騙你!”
楚皇後急切地想要說服他,看他沒有反應,心中愈發著急了起來。
“景兒,母後求你了,彆去好不好?”
蕭景遷瞳孔微顫。
他似乎是第一次聽她喚自己“景兒”,從前日日期盼的稱呼,難得的溫聲軟語,此時聽起來卻是如此的刺耳。
她不在意自己為何噩夢連連。
也不在意此去經年,分隔數載,十七歲才能再見。
入耳的,隻有“北鬥神宗”四個字。
多麼可笑啊。他不由得想著,其他的母親也是這般對待自己的孩子的嗎?
蕭景遷斂下眸子,沒有說話,楚皇後惱了。
“啪”的一聲,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她這一掌用了十足的力氣,直將他的腦袋打得偏了過去,半隻耳朵都聾了似的隻能聽見嗡鳴。
“……你們果然是親父子!都是一樣的讓人惡心!!”
待耳畔的嗡鳴漸漸弱了些,便聽見這麼一句,煞是白了臉色。
他其實知道,母後為何如此抵觸北鬥神宗。
當初楚皇後入宮,便是因著國師的一紙卦象。
她原本有個年少情深的青梅竹馬,兩人險些私定終生,就因為那卦象,嫁給了一個不愛的男人,囿於深宮後院。
縱然成了一國之母,仍免不了怨憤。
對這些毀了自己大半人生的術士更是深惡痛絕。
遷怒之言如錐刺耳,一拳一拳砸在他的身上,蕭景遷也不敢還手,隻得生生挨著,眸色黯淡,被垂下的濃密長睫嚴嚴實實擋著。
“音兒!”
又一拳落到他的身上,皇帝從外麵進來,緊緊摟住了楚皇後。
楚皇後仿佛受到了更大的刺激,瘋狂地掙紮了起來,“你放開我!放開我!為什麼要讓他去北鬥神宗!為什麼!”
“對不起音兒,都是我的錯,你彆生氣,冷靜些,我慢慢跟你解釋。”
皇帝雙臂仿若銅牆鐵壁一般,緊摟著楚皇後不放,餘光瞧了眼蕭景遷,“你先回去收拾東西吧,早日啟程,彆叫人久等了。”
“是。”
蕭景遷拱手,邁步走了出去。
不多時,沁玉和莞玉也緊跟其後出了殿內,幫著將殿門合上了。
殿門合上之前,最後一幕是皇後又癡又狂地一口咬在了皇帝的脖頸處,皇帝悶哼一聲,神情似有痛苦,卻並未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