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遷站在院子裡,雙手負於身後,因為受傷,嘴唇泛白,額頭也冒著虛寒,卻仍不動如山。
攏在後背的雙手攥緊,用力地雙手都不見血色。
“殿下,您傷得也很重,先讓禦醫給您瞧瞧吧?”林小花擔憂地看著他還在汩汩往外流血的傷口。
他身上還穿著祭天用的祭服,破開的衣衫內,鮮紅的血色將翻飛的血肉都浸成了黑紅色。
蕭景遷搖了搖頭,聲音冷淡,“不必。”
禦醫正在殿內給瑤光醫治,蕭景遷不放心,不顧身上的傷,就一直在外麵等著。
“可您是太子,便是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天下蒼生考慮,若真出了什麼事兒,這天下該怎麼辦啊?您就聽我的,先讓禦醫……”
林小花抬手去扯蕭景遷的袖子,被蕭景遷一把甩開。
“我說了,不必!”
赤紅血絲布滿雙瞳,明顯不耐地看過來,林小花被甩得摔倒在地,一抬頭就對上這樣一雙眼睛,當下一愣。
這段時間的假象,讓她不願意相信蕭景遷會突破蠱蟲的控製,隻以為是他對瑤光的心意太重,重到哪怕被蠱蟲控製著,也會不可自控地關心她。
將她看的比自己生命還重。
低下頭,掩去眼底的不甘。
憑什麼!
憑什麼瑤光就能有這樣的好運,得到蕭景遷這樣全部真心的愛。
而自己隻能通過蠱蟲去騙,甚至騙來的也不過隻是他對她愛意的十分之一。
她實在不甘心。
忽地有些後悔自己去得那樣及時。
該去得再晚一些的,等到瑤光被他們弄死,再救不回來的時候再去,看她還怎麼與自己爭搶!
林天賜看了眼低著腦袋的林小花。
算起來,他與林小花才是血脈相連的親堂兄妹,可她從小就欺負瑤光,對他們兄弟幾個也有不少淩辱之語,對這個堂妹,他實在喜歡不起來。
其實也隻是看了她一眼,走到蕭景遷身側。
“你去包紮一下吧,瑤瑤若是醒來看到你這樣,也會擔心的。”
蕭景遷頓了頓,到底還是低下了頭。
“好,我去去就來。”
“安總管,你留下,要是瑤瑤醒了,務必第一時間通知我。”
他去了東側偏殿,本來隻是想簡單包紮一下,將外袍脫了又覺得這滿身的血腥味太重,自己聞著都嫌棄。
命下人端了洗澡水,也不管傷口能否沾水,匆匆洗去身上的血水,給傷口簡單上了點兒金瘡藥,包紮好換上了乾淨的衣衫。
遮擋了醜陋的傷口,白淨的衣衫外又套了件不易顯色的黑袍,欲蓋彌彰地給自己身上抹了層香粉。
捏著袖子嗅聞,確定聞不到血腥氣才走出了東偏殿。
晚上的時候,瑤光才醒。
三個哥哥見著她醒過來,一顆心才算是放下了,林天佑一個鐵麵將軍,險些落下淚來,林天許忍不住吐槽,“二哥你至於嘛,哭成這樣。”
事實上他哭得比林天佑還狠些。
林天賜看著兩個弟弟,怕他們打擾了瑤光休息,同瑤光說了兩句話便一手揪著一個出去了,“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們再來看你。”
之前還要防著攝政王,不好與東宮走的太近,現在倒是沒了這顧慮。
宮裡的人也不會攔他們。
走到蕭景遷身側,腳步緩了緩,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仨走了之後,蕭景遷才從緩步挪到床邊,膝蓋一彎,半跪在地上,擔憂地瞧著她,張了張口,喉嚨艱澀。
“你……不是讓你去皇家寺廟了嗎?怎麼回來了?”
他攥著她的手,像是攥著天邊的雲,行走的風,是井底垂落的蛛絲,拯救他又輕飄飄好似什麼都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