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上來講，長期緊張會讓神經過度亢奮，從而忘卻疲憊，你的五感也會因此而變得更加敏銳……”
謝安用筆在本子上劃了一道，繼續講：“雖然普通人僅僅隻體現在感官放大，比如突然能夠聽到平常聽不到的細微聲音的類似情況，但是我們考慮到你的情況有些特殊，”
“這樣吧……我給你推薦一位醫生，他遇到過類似情況的病人。”謝安轉身走到辦公桌後，開始翻找著抽屜，“你剛才說，我的身邊有蝴蝶圍著？”
“是的，很漂亮的蝴蝶。”
“它是什麼樣的？”
她沉默了一瞬，便從沙發中緩慢地爬了起來，那雙眼底泛青的雙眼平靜地打量著他，最後慢吞吞回答：
“手掌那麼大小，白色的翅膀上有四個灰色的圈圈，撲閃翅膀的時候蝴蝶會掉落亮閃閃的磷粉。不過它大多時候就在你左肩停留著。”
她注意到謝安翻找抽屜的動作慢了些，正待他開口之時，便又聽到少女認真點評：“嗯……是隻不喜歡運動的蝴蝶。”
她的雙眼從謝安的頭頂上方移至左肩。聞言，謝安好似陷入了某種回憶當中，他很少這樣，至少工作的時候思維從來不會開小差。
不知過了多久，謝安才用一種充滿著悲傷又溫柔的語調向她解釋道：“抱歉，想到了一些事。你知道蝴蝶病嗎？”
她搖了搖頭。
謝安繼續補充道：“這種病的學術名字叫大皰性表皮鬆解症，該病主要表現為皮膚的脆性增加，哪怕隻是輕微的摩擦，都可以導致皮膚表皮和真皮分離，同時產生水皰和血皰。”
“小遠就是這樣死去的。”他的眼神放至書桌左上角的橡木相框上麵。
“很遺憾。”
每次涉及提到對方苦難的問題，陳青桃的脊背都會下意識直起來，讓自己看起來是有在認真聽對方講話。
謝安笑著搖了搖頭：“都過去了。”
離開診所時剛到三點。
握著手裡那張微微發皺的黑色名片，陳青桃舒了口氣，她對著麵前空蕩蕩的樓道，輕聲說了一句：“噓，彆吵了，我知道他在撒謊。”
壓抑又濃稠的龐大黑霧圍繞在她的四周，黑霧的表麵泛起密密麻麻的疙瘩，躁動不安著；就在陳青桃說完話後，祂才逐漸歸為平靜，從裡麵伸出幾隻粘膩的黑色觸手，緊緊裹住她的腰身，跟隨著她的行動而緩慢移動著。
陳青桃有精神分裂，據醫生說是因為她八歲時目睹母親的死亡，給當時尚還年幼的她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創傷，所以才導致她生病。
經常看到各種鬼魂怪物不足為奇，如果要瘋也早就瘋了，
隻是讓她覺得驚訝的是另一件事——她明明穿越了，可幻覺卻依然存在，不僅存在，且變本加厲。
之前隻是看見些不存在的怪物，現在腦部已經學會扭曲人類成像了，雖然目前隻有一小部分人類如此。
這讓她不得不承認，壞掉的不是她的腦子，而是靈魂，可是靈魂無從醫治，她隻能寄希望於當前世界的發達科技與醫療，她渴望成為一個正常人。
“啊……啊啊……”從黑霧中，傳來短暫的怪叫。
她回過神，麵無表情：“怎麼了？”
一根觸手指向對麵飾品店的方向，陳青桃微微一怔，飾品店門口有一對挽著手臂的情侶，她認識那女生。
田樂恩此時正挽著男朋友的胳膊，背對著她排隊，但是她後背三十多顆圓溜溜的眼珠，卻不停轉動著眼球往她這個方向看；那些眼珠比尋常人眼要大一些，無論穿什麼衣服都會浮在表麵上。
“呃……”，她縮了縮身子，臉色一陣發青。
把衣服拉鏈往上拉了一截，陳青桃沉默著低下頭繼續往前走，結果沒走幾步，就被不知怎麼突然回頭的田樂恩給發現了，
“哎？青桃！”
女生活潑俏皮的聲調很快吸引了部分的人的注意，那些眼珠也都齊齊轉向了她。
“嗯，嗨。”
她平靜的麵孔在對上足有五隻眼睛的小圓臉時差點有一瞬間破碎掉，最終隻得硬著頭皮對那張詭異的臉露出一個僵硬的微笑。
田樂恩很快就放過了男朋友的手臂，轉身給了她一個擁抱。
陳青桃不喜歡親密接觸，下意識想要去推她的胸口，卻不小心碰上了一隻瞪著眼睛的眼珠，觸感冰涼。
她很快收回手臂，頗有些不自在的開口：“最近失眠，來看醫生。”
田樂恩大概是想要露出一個難過的表情，她拍了拍陳青桃的肩，麵孔上有兩隻眼睛往下壓著眼角，“唉，感覺到了，你黑眼圈好重哦。”
“唔……你精神檢測達標了嗎？”
“達標了。”
“那就好，青桃，有需要可以找我幫忙呦。”
她說話的時候，除了身體表麵不斷轉動著的眼珠，陳青桃甚至還能聽到從肚子裡傳來詭異的“簌簌”聲。這聲音伴隨著田樂恩說話的語調此起彼伏，像是拉不開弦的伴奏。
陳青桃心想：我還真是病得不輕。
和田樂恩告彆之後，陳青桃就踏上了返回事務所的路程。
她目前所存在的世界並沒有國家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