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秋雨!
周日葉絮見到他的時候,他看起來和往常沒什麼區彆,如果不是昨晚他控製不住的和她發彩信,她此刻一定看不出他失去了個好友。
她恍惚間還以為那隻是他編織的一段謊言,用來襯托他的深情和愛意,可轉頭她就把自己這個想法否決了,他這個人,從不會去說那些虛妄的東西,更不會拿這種東西開玩笑裝深沉,隻是他怎麼可以平靜成這副模樣?
葉絮記得,那天的天氣陰沉沉的,他們坐在西江的礁石灘上,望著一望無際的灰雲江麵,相擁在一起相互取暖。
她說了很多有趣的東西去逗他開心,可他隻是象征性的笑一下,又或者握住她的手,低聲問她冷不冷?
她忽然發現他平靜的異常,就像一塊石頭落入沒有底的黑井水裡,咚的一聲,沒有激起水花,沒有墊底的聲音,一圈圈的漣漪都是帶著死氣的。
葉絮靠在他懷裡,沉默了許久,黯聲問道“那是怎麼發生的?”
不知怎麼,她有點不敢問,生怕再觸及到他傷心處,生怕自己安慰不好,但她還是問了,她沒有辦法做到視而不見。
梁嘉泓緘默,一下一下揉著她的手指骨,似在組織語言,半響,他啞著聲說“車禍。”
葉絮怎麼會不知道是車禍,但他明顯不想提及細節。好像是有了顧慮,自從上次他不願和她講那通電話以後,她就不愛對他刨根問底了,潛意識告訴她,他不會說的,何必再問,何必讓自己那麼難堪。
葉絮不知道還能說什麼,於是問他“你還好嗎?”
梁嘉泓抬眸目視前方,壯闊的江水緩緩流動,他說“對不起他父母。”
他說話的時候胸口微微起伏,那是從胸腔深處發出的愧疚。
葉絮輕輕嗯了聲,她說會好的。
又陷入了無儘的沉默,葉絮目光向上移,看見他線條流暢的下顎線,還有微微滾動的喉結,在這種時刻,她覺得這樣的側影看起來很孤寂。
她看了幾秒,摟上他的脖子,仰頭親了下他的喉結。
梁嘉泓垂眸看她,葉絮閉上了眼睛,一寸寸的親吻他的脖頸,從下而上,她的手撫上他的臉頰,吻上他略微乾涸的嘴唇。
他闔上眼,含住她的唇瓣。
十一月底的吻都是涼絲絲的。
她是個有一腔熱血的人,很容易感動,很容易衝動,最看不得喜歡的人難過。
她希望她喜歡的人可以永遠光輝燦爛,笑意永存。這願望聽起來很不現實,可卻是葉絮一輩子都改不了的毛病,她喜歡悲劇性的東西,卻希望身邊的人都快樂。
她所有的誓言都蘊含在那微涼的吻裡,她會一直陪著他,再不會讓他有這種時刻。而她為了他,願意很努力很努力的去做那些看起來很難到達的事情,她願意放手一搏,願意無聲無息的吞下自己的敏感自卑,願意擱下自己的自尊。
原來愛一個人,真的會有勇氣與全世界為敵。
而她那些不自量力的勇氣是梁嘉泓給的。
……
他們度過了幾天甜蜜的日子,那可能是葉絮最粘人的幾天了。
那天放學後,葉絮讓他陪她去八一路上買書,挑了一圈也沒選到合適的,兩個人打道回府,路上遇到了班裡的一個男同學,是軍訓時被葉絮選為班裡最帥的那個男生,他騎著車和他們打招呼。
兩個人以笑回應,隨後停在斑馬線前等紅綠燈,邊上有個斷腿的討飯老人,那時候葉絮還不懂這種騙局,心善的給了老人五塊錢。
葉絮每天都在朝他發射愛的光波,歡歡喜喜的滿口都是愛他,但她很怕他不信,很怕他把她當做外麵那些女人。
她挽著他手臂,笑著說“梁嘉泓,如果有一天你一無所有,在街頭討飯,我也會跟著你的。”
梁嘉泓笑了,“真的?”
她點頭,“真的!我會一直跟著你的!”
她羞於用愛這個字,所以用了跟,其實她想告訴他,她會一直愛他,無論他以後怎樣。
這種放肆又無拘無束的示愛行為顯然很討梁嘉泓歡心,也很容易讓感情達到高|潮,這段被忽略的小時光其實是他們感情最交心最甜蜜最肆意的時候。
於是葉絮沒了束縛,好像又開始驕縱自信起來。
甚至那個周五的信息課,他們要到實驗樓上信息課,她和天烏賜走在最前麵,樓梯轉角跟著梁嘉泓和王昊祥他們。
王昊祥說“你們也快有三個月了吧,該分了吧?”
葉絮聽到,回頭瞪了王昊祥一眼,梁嘉泓看到她的神情的,他笑著沒回答,王昊祥說“整天膩膩歪歪的。”
葉絮心想,他們才不會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