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太陽已經不似午後灼熱,平靜的閣樓內,裴夏坐在一邊給人擋著太陽,目不轉睛盯著吊床上的人。
他湊的很近,近到能看清床上人臉上的細小絨毛,還有隨著呼吸微微顫動的睫毛。
他的目光一寸寸掃過,最後落到那瓣飽滿紅潤的唇上,抿著嘴角往前麵探了探身體。
烏黑的眼珠一眨不眨盯著男人始終閉合的眼睛,裴夏定定看了許久,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他似乎在做極為強烈的思想鬥爭,半晌後才做好決定似的俯下身,可旁邊的鬨鐘卻忽而響起。
並不響亮的鈴聲眼下卻是著實惱人,裴夏木愣的眼神即刻清明,眉間戾氣迸發,揚起的胳膊帶著勁風將鬨鐘甩開。
那個儘職儘責的鬨鐘被掀到牆上,四分五裂掉到地上,期間一聲哀嚎都沒有發出。
諸元清眉頭動了動,似要轉醒。
裴夏低頭,指腹輕撫過他的額頭,低聲“睡吧。”
“砰砰……”
閣樓的小門被敲響,聲音不大,卻極有規律。
小門打開,裴夏頭也不抬,牆邊碎裂的鬨鐘兀自飄起,被一團黑霧裹著飄到門口,隨後門輕輕闔上。
他這才抬頭,視線掃過那一片月季花田,又落到地板,嘴角勾起抹細微的弧度,似譏似諷。
樓下的爭吵愈演愈烈,叫罵推搡似在眼前,所有人醜態畢露。
他伏下身,將頭擱在諸元清的肩膀上,嗅著對方清淺的香味,翻湧的惡意收束回去。
裴夏閉上了眼睛。
諸元清是被鬨鐘聲吵醒的,他睜開眼時還有些回不過神,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睡了過去,坐在搖晃的吊床上揉著太陽穴。
起身的裴夏已經噌噌噌跑過去把鬨鐘關上,然後坐回諸元清旁邊,睜著眼睛看他。
諸元清柔和笑笑,一睜眼卻覺得不對勁了。
他斂起笑容,拿起擱在桌上的鬨鐘,上麵的指針明晃晃指向五點半。
他似笑非笑看向吊床上的裴夏,那人就頂著一雙無辜的眼睛瞅著他。
也不說話,就硬瞅。
“你真是……”諸元清無奈扶額,大致猜到這是誰搞的鬼,可最終也隻是歎了聲氣,“走吧,我們去吃飯。”
睡了就吃,吃完就到了就寢時間,這日子過的可真是……
諸元清不好形容,他覺得自己現在特像某種動物。
他下樓的時候明顯感到了不對。
大廳裡坐的整整齊齊,所有人低著頭不說話,除了自己,幾乎都到場了。
他走下去,座位上的人齊刷刷看向他,一個個表情都相當難看。
於文麗眼眶通紅,頭發淩亂,整潔的白裙子上全是灰塵和褶皺,吳冬更甚,他臉上還有一道清晰的巴掌印。
兩個人一左一右,中間隔著茶幾,涇渭分明。
許智倒在沙發上,身上的衣服幾乎成了破布,有一搭沒一搭喘氣,讓人懷疑他會不會一口氣沒喘上來就這樣升天。
李大鵬兩隻手用衣服包成了粽子,肉眼可見的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