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正跟同學前後出門,他在前,另一位男生在後,興許是講完話了,他掉過頭來,笑意還未完全褪去。他真的很顯眼,甚至是紮眼,校服的用料在他身上似乎都要比彆人的白上三個色號。
春早步伐微滯。
他好像看到她了……
春早立即將視線拋去空處花圃的那些矮叢灌木上。
她開始批評自己的刻意。
可就是突然無法直麵他,做不到像以前那樣稀鬆平常地問好,甚至恥於看向他黑白分明的眼睛。
好在——童越和丁若薇各自握著一根甜筒出現在視野裡。
她像抓住一根浮木,急切又若無其事地跑過去,挽住童越胳膊“好啊,你們吃冰淇淋都不帶上我。”
“你自己說要去廁所的……”
“就是啊……好啦,給你舔一口。”
“啊——”
謝天謝地。
可以「自然」地視若無睹,「自然」地擦肩而過,「自然」地掩飾所有呼之欲出的情愫。
回到座位才能夠大喘氣,春早抽出筆記本扇風,去燥效果並不明顯,就又抓起同桌架在一邊的小花手持風扇,開到最大模式,呼呼地把氣流往臉上猛灌。
可男生轉瞬的視線還是像炭爐上的一滴焦糖,滲漏在她耳尖上。
再順著血管絲絲縷縷漫透全身。
溫度根本降不下去,還有燎原之勢。
春早絕望地把臉埋進胳膊裡。
身體裡翻湧起未曾有過的潮汐效應,溫燙的海水一蕩,一蕩,永無止息。
—
這學期的國慶跟中秋銜接在一起,除去高三,宜中低年級都嚴格遵循國家法定假日規定,休八天。
春早的假期安排與往年無異,跟媽媽回家,然後,學海無涯,再抽一天跟童越出門逛街換氣。
收拾好兩套換洗衣服,給窗台的花草澆透水,春早提著行李袋走出房門。
春初珍還在檢查是否有物品遺漏,她就先去換鞋。
紮緊帆布鞋鞋帶後,春早直起身,瞥了瞥原也緊閉的房門。
他不在家。
也多虧他不在家,能免去告彆這個流程,畢竟光是“麵對”這種事,對目前的她來說都變得困難一萬倍。
“小原是不是已經回家了?”離開前,春初珍也有些好奇。
春早耷下眼睫“我哪兒知道。”
從她意識到自己對原也“心懷不軌”後,她就沒再主動跟他問過好,也不會繞樓道,做操時更會特意避開他身處的角度。她才意識到,這並不是理所當然地觀察,而是窺視。她是個通過竊取他背影來實現精神饜足的小偷,這足夠令人羞愧難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