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長著驢耳朵!
第一扇窗滅下去,整個校園在分秒間化為全黑的島嶼。
幾叢試卷雪片般從高處落下,仿佛儀式的開場,音響裡漫出旋律。
光汙染荼毒的城市中心鮮見星空,但統一發放的熒光棒默契彙聚成地表的銀河,燦爛而盛大。
熾熱的晚風裡,年輕的嗓音開始齊聲共唱,
“最美的願望
一定最瘋狂
我就是我自己的神
在我活的地方”
有人扯著嗓子嚎嚷,有人晃動身體哼吟,嘹亮振奮的詞曲在教學樓間四麵八方地震蕩。
這是屬於所有人的演唱會,每個人都是觀眾,也都是主角。世界仿佛下了一場金色的溫暖的雨,大家都熱淚盈眶。
春早與童越挨站在一起,手攥著手,被人群擠至欄杆最前方。
她們不時相視而笑,有節奏地擺動著熒光棒,也被氛圍侵染,鉚足勁地放聲歌唱。
隔著攢動的人頭,她看到了斜對角扶欄後矯矯不群的原也。
少年仍是夜間最皎潔的月亮。他唇瓣並未翕動,沒有跟唱,隻是淺勾著嘴角,望向她的方向,不移分毫。
“你不在乎我的過往
看到了我的翅膀
你說被火燒過才能出現鳳凰”
春早也止了聲,舉高手,飛速揮舞自己手裡的光點,回應他。
在原也愈發燦然的笑容裡,她的唇畔也迸出更大的弧度,雙目閃爍,鼻頭酸脹。
“逆風的方向
更適合飛翔
我不怕千萬人阻擋
隻怕自己投降”
……
六月七號,整裝待發。
不全力以赴,怎麼對得起數載伏窗,還有那些在書山題海間起落沉浮的苦讀時光。
英語作文最後一筆落下,原也按下筆帽,似收劍入鞘,男生輕吸一口氣,翻頁細查,也靜候到點的鈴響。
至此,成績的宣判已結束。
但他還有待完的誓約。
監考老師收走試卷,考場外聲囂漸出。
原也第一時間起立,同一考場的同學追過去,想要拉住他一同出校並對題,而他恍若未聞地奔出教室。
往大道和校門湧動的學生像是破網的魚群,烏泱泱的,或飛竄,或慢遊,不時翻騰出自由歡呼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