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少年額發滴墜到她唇珠的汗液,她眼角因脹痛滲出的生理性的水汽,還有盈注了整個房間的,洶湧的海風,黏滑的觸覺,深水裡的缺氧感,兩尾在淺灘笨拙探索的魚。
它們都與濕鹹相關。
臥室的燈都滅了,隻有外邊夜路的光透進來。
原也的手臂扣在離她臉極近的地方,肌骨,筋絡,凸顯出來,隱忍地張馳著,像天色半黑後,輪廓模糊的礁岩。
明晦不定,危機四伏。
可她還是忍不住歪靠過去,羞憤難耐,急尋個支點。
她的臉被扳回去,墮入他鐘情又發狠的雙眼。
……
窗外,黑天裡的浪,拍打著礁石,一遍遍,一次次,雪沫般被撞碎,再落回去,變回液態的滲流的水。之後風徹底亂了,天海如倒置,旋流般方向儘失,歸於不可名狀的最深處。
……
—
時近後半夜,兩人都興奮難抑,每個細胞叫囂著疲累的信號,但大腦依舊激亢飛躍。
他們依偎在一起,不時說幾句話,亦或笑著去啄對方的嘴唇與下巴。
最後原也穿上衣褲,離床找水喝,再這麼無隔閡地接觸,怕是整宿都彆想消停。
春早也套上睡裙,靜坐在床頭,閱讀藍色盒子裡的說明書。
原也哭笑不得,將擰開瓶蓋的礦泉水遞到她麵前,欲言又止“你這是……?”
春早疊放好,塞回去“好奇一下。”
“那下次你來。”
“……”
他們又疊抱回一張單人床上,怎麼也睡不著。
兩人放棄抵抗,共候天亮。
終於,房內的暗調由濃轉淺,簾縫投入一隙緋紅色的微光,從窗台折疊至地麵。
原也見狀,走去窗口,揭開一半遮光簾觀察。
他淡笑回頭,吐出三個字“日出了。”
春早迫不及待下床,趿著拖鞋飛奔到他身畔。
外麵的世界,已是玫瑰色,暈染開,延綿著。
純白的海鳥在半空回旋,萬物覆油彩,浪漫又靜穆。
春早滿身雞皮疙瘩,熱淚盈眶。
原也攬著她肩頭,捏了捏,又放下手,離身去行李箱裡取出一樣收藏至今的物品,呈遞到她身前。
朝霞將鐵盒映照成混粉色。
春早瞪圓眼,雙手捧過來,心頭蜂鳴“它怎麼在你這兒啊?我還以為已經被我媽處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