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日子怎麼過?”
“造孽喲,盼星星盼月亮盼到生產隊分糧,結果就這麼點。”
一百多人罵的罵哭得哭吵的吵。
“社員同誌們,你們安靜,安靜一下。”
“安靜不下來。”有小夥子就吼“隊長,我們一個生產隊是一百三十二人,一人分十斤糧,一共才一千三百二十斤,打那麼多穀子曬乾才一千多斤?你哄鬼噢!”
“是啊,雖然說今年欠收,但是也有五六成的收成,我們村兩百多畝地呢,不可能才打一千多斤人力子。”
“不止,我們算得算得出來,挑毛穀子的就我們幾個,打穀子一共用了六天時間,我第一天挑了五挑,第二天挑了四挑,第三天挑了六挑……”一個小夥子掰著手指道“我一個人都不止挑一千多斤糧,隊長,你得拿話來講!”
“對對對,你是隊長,你得給我們說清楚,那些糧食哪兒去了?”
“安靜,安靜!”一個五十開外的胖老頭站在前方大聲吼“你們都在說,那你們來當這個隊長,來開這個會?”
杜紅英看了一眼那人,再看看一個個生氣的鄉親,心裡暗暗得出一個結論這個隊長是真的有問題。
“行嘛,我們不說,你說,你說我們生產隊到底打了多少斤穀子?”
“朱老二,你剛才算那麼多,你有沒有想過,你挑回來的毛穀子是毛多肉少,草衣子打了,空殼殼用風車風了,一挑也沒幾十斤,你說你挑了多少?”
“你彆哄我,就算曬乾了少一半,那也有好幾百斤,挑毛穀子的一共是八人,算下來也有幾千斤糧食,怎麼到年底說分糧就沒有了?”
“朱老二,就你事兒多,腦子卻不好使。穀子曬乾了,你們用架架車拖去上梁的事兒忘記了?”
“一個生產隊的糧,上公糧,交公社提留,大隊提留生產隊的提留,你說說看,還能餘下多少?”
眾人被問住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還是不對勁兒,交公糧提留不可能交一半多。”
“朱老二,就你屁話多,你純粹就是找事兒。你再鬨你家就不分糧。”
那個被喊朱老二的男人果然就沒說話了。
杜紅英皺眉,這個隊長是懂得壓人的!
“他是我二叔。”朱大娃道“二叔說得有理,可是隊長不聽他的。”
杜天全也覺得不對勁兒。
因為他已經算出來這個生產隊該有多少餘糧了。
一個生產隊總共才分一千多斤糧,一點兒也不正常。
就算天乾欠收,天乾也是立秋前一個月的時候了,收入銳減也不止那個數。
論公糧各種提留他再清楚不過了。
“小朋友我們走吧,果然是看他們吵架,沒意思。”杜紅英沒想再呆下去。
返回到主路上,杜紅英從自己的挎包裡摸出一個大白兔奶糖,自從當了媽後杜紅英多了一個愛好包裡裝糖果零食,有時候小朋友不好哄,糖衣炮彈特管用。
沒想到,小家夥不要。
“我爹娘說不能隨便吃彆人的東西,萬一被拐走了就完了。”
杜紅英……我也是這樣教導我兒子的。
“放心吧,阿姨不是壞人。”杜紅英指了指杜天全“這位爺爺以後可能會經常來你們這兒喲。”
“為什麼?”
“工作啊,他以後的工作就在這兒,所以我們今天來看看。”
“你是我們這兒的新來的駐村乾部嗎?你能不能讓我們吃點飽飯?”
小小年紀小小的要求,讓杜天全心裡塞得厲害。
“會的,爺爺會努力讓你們吃上飽飯的。”杜天全鼻子發酸“我先走了,回頭再來看你們。”
經過這個插曲,父女倆心情都很沉重。
“爹(紅英),那個隊長有問題。”
父女倆幾乎是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