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爺子給黎嫚的第一印象,像一位不問世間風月的隱者,仙風道骨的高雅。
他穿了極其簡單的白色中式套裝,麵料薄如蟬翼,在光下反射出夜明珠般的璀璨光華。
明明是溫文爾雅的儒家風範,那雙眼睛卻炯炯有神。
那雙眼睛看到哪裡,哪裡便會升騰起不怒自威的氣勢來,帶著精銳的鋒芒,讓人無處可逃的感覺。
黎嫚就經曆了那道目光的首視。
像要一眼看穿她的心臟,看那顆心,到底貼了個什麼標簽?圖錢?圖人?拜金?清純?
那目光讓她笑容凝滯,連準備喊出來的“梁老先生”,也半卡在喉嚨裡,隻冒出了一聲“梁老。”
不過,梁澍傑目光裡的鋒芒,消失的匆匆。
目光變成了謙和,聲音也是洪亮卻溫潤“聽我外孫說,你國畫很有功底。”
黎嫚也沒刻意謙虛,隻客氣微笑“有沒有功底,梁老先生說了算。”
“那就隨我來趟畫室。輕臣,你去陪下你外婆。”
這樣的待客之道,黎嫚屬實有些沒料到。
隻把一雙眼睛望向宋輕臣,見男人點了點頭,才微笑回應“好。”
梁老是個特彆會識人的奇男人,往往默默觀察幾個細節,就會對人有個大致的判斷。
對於宋輕臣帶來的“小牡丹”,他帶了天然的審視。
宋家非比尋常人家,幾代人累積起來的簪纓世家,為人處事最首要的便是謹慎。
對家為了攻堅一個家族,摸透其中人物的習慣愛好,用儘多年心血,培養成盛世尤物,製造偶遇送過去攻心的例子不少。
黎嫚具備盛世尤物的所有先天優勢。
宋輕臣帶她來外祖父家,他不說,卻未嘗沒有讓外祖父把關的意思在。
包括送黎嫚到港島讀書,是梁老和他一起決定的。遲尉也隻是個執行辦事的。
這些東西,他沒法解釋給黎嫚。
宋輕臣是個事業王者,正界的風雲詭譎,作為野心男人,他有天然的戒備心。
可他偏偏對黎嫚先動了凡心,又動了真心。
一位雍容華貴的老夫人,悠閒的在花廳煮茶。
抬眸,看見長身玉立的英俊男人過來,臉上馬上綻開了笑容,站起身子來“輕臣。”
宋輕臣幾步過去,攙扶老夫人坐下“外婆,腿腳不靈便,就坐那彆動,我會走向您。”
“你這把嘴,就會哄人。”梁老夫人握住宋輕臣的手不放,吩咐著傭人倒茶,又不迭的派人去取瓜果。
“醉蟹有嗎?”宋輕臣眼睛眨了眨。
“你愛吃的,能不給你備著?我都備了多久了,你也不過來。”
男人笑了笑,腦海裡,黎嫚白嫩的小臉,一閃而過。
這是他在外婆家永遠吃不膩的美味,難得帶她來一次,想讓她嘗嘗。
“聽你外公說,帶了個小姑娘來?人呢?”
宋輕臣先給外婆端了茶,自己拿起來,輕輕抿一口,笑道
“外公給帶去政審了。不老實的話,可能還得上刑。”
“彆嚇著人家姑娘。”梁老夫人輕嗤。
宋輕臣望向綠樹掩映的畫室方向,語氣幽幽
“外婆放心,她說了,絕不是嚇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