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墓碑是顧霄為宋詞安設下的。
他身為一國的領袖,必須要做出一些實質性的事情來安撫群眾。
若是拯救人類的英雄連一個墓碑都沒有,那便太……
小北抬起眼眸,看著麵前俊美儒雅的男人。按照人類如今的壽命,這人其實並不老。
三十多歲的年紀,還很年輕,他的餘生也很漫長。
可是看著夏祈年黑發中異常顯眼的白發,眼角的細紋,少年歎了口氣。
在宋詞安離開的這些年裡,夏祈年仿佛是自我摧殘般地活著。他極少休息,仿佛是一個鐵人一般,天天待在研究所裡,靠著繁忙的工作來麻痹自己。
繼續這麼糟蹋自己,彆說活到兩百歲,就是連人類原本的壽命都活不到。
“父親,我也相信主人他沒有死。”少年繼續開口。
今日過來,更像是走一種形式,一種必須的形式。
被隔絕的門外站著無數想要祭拜的人們,今天是所有人類銘記於心的日子。
“父親,您應該好好保重身體。”少年再次開口,“而不是這樣糟蹋自己,主人他,他看見會心疼的。父親,我想跟你說這句話很久了。”
夏祈年垂著的手微微顫抖,半晌,“我會的。”我會好好保重身體,我會等他來找我。
思念實在太痛苦了。留下來的,活下來的那個人,才是最痛不欲生、背負了最深痛苦的那一個。
畫麵再次開始變化。
夏祈年開始正常的生活,不再沒日沒夜的加班,也不會在無人的深夜裡喝的爛醉如泥,隻是偶爾會摸著耳邊的耳釘發呆,目光發散地看著虛無。
宋詞安居住的那個屋子還在,秋千上的藤蔓早已乾枯斷裂。但夏祈年耐心地坐在那裡,將秋千重新安置好,纏繞上青翠鮮嫩的藤蔓,一如兩人剛搭建出來的那般。
那塊土地也被夏祈年種上了不同的糧食植物,但種植的最多的還是玉米。
小屋周圍的一切和兩人當初住在一起沒有任何不同。
就好像某一天夏祈年睜開眼睛,那個熟悉的身影躺在自己身邊。
自己會翻滾到他懷裡,而宋詞安會輕柔地吻吻他,問他要不要再睡會。
……
畫麵在飛速滾動著,十年,百年,夏祈年開始慢慢變老。他的臉上開始爬上皺紋,他的頭發開始花白。
那個熟悉的小屋開始老舊,沾染了風霜,帶著百年前的記憶,一起死在夏祈年的記憶裡。
眼前開始發白,渾身開始脫力,那枚耳釘靜靜地躺在夏祈年的手心裡。鑽石中的液體慢慢搖晃,一如好多年前那樣。
夏祈年望著遠處,望著宋詞安離開的那個方向,慢慢地失去了呼吸。
國家最高級研究院院長——夏祈年院士離世,舉國默哀。
夏祈年在等待中度過了餘生。
那個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再也沒有在他往後的餘生中出現過一次。
天空中又飄起了雨,雨勢開始變大,厚重的雨簾模糊了視線。
……
畫麵消失,又恢複了一開始的白色虛無。
“宿主,這是最高級的模擬數值模擬出的結果。”001說,“這就是您離開後世界發展的後續……”也是夏祈年的一生。
001沒將最後一句話說出去。
宋詞安的視線落到了001身上,“001,還有辦法能將我送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