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凡抬眼隻稍微一打量,夏樊狼狽的樣子著實令他忍俊不禁,陪笑道“對不起對不起,我真不知道啊,這事可真不怪我…”
“不怪你怪誰?對不起有用的話,還要你爸乾什麼?!”
文思凡見夏樊一副極為嚴肅的神色,不由的擔心起來,道“我老爸,還有夏叔還好嗎?”
夏樊想起自己老爹被氣浪轟在牆上生死不知的樣子,一把抓住文思凡領子,狠狠的道“你還有臉問?要不是你碰那把劍,我爸會那樣子嗎,要不是你……”
隻是話未說完,夏樊的眼睛又一次泛紅,閃爍著淚光,哽咽到說不出話。
文思凡登時驚慌失措,這才多久,從不哭的少年都哭兩回了,忙問道“難道…夏叔他死了?”想了想,又補充道“那,你節哀順變吧。”
“節哀你媽,簡直放屁,你爸才死了!”
夏樊猛的將文思凡一把推倒在地上,怒氣衝衝道“但願他們沒事,我爸文叔他們要有事,你就是罪人,我們就是仇人!”
文思凡也不是沒有脾氣的人,強忍住身體疼痛站起身,居高臨下的大聲喝道“我是罪人?如果不是你要幫林婉伊打架,我們會被抓進警察局?要不是我爸撈你出來,你還在號子裡蹲著呢!”
夏樊也不願意忍讓,站起身來,反問道“你還有臉怪我?要不是你狗東西手賤碰那把劍,我爸他們能這樣?”
文思凡譏笑道“為了女人,害人害己,活該!”
夏樊冷冷道“你不一樣,你就是手賤,你個手賤的狗東西,這下你滿意了?”
文思凡這時想起那把斷劍正是夏教授的研究對象,直接脫口而出“嗬嗬,你爸研究什麼十三萬年的曆史空白期,有用嗎?是不是還差點害死了我?十多年了,你見了他幾次?還有……”口中竟是不停地數落著夏光興的不是,看著夏樊抿著嘴瞪著他麵色不善,卻越說越激動。
“狗東西,你給我閉嘴!”
夏樊猛然出手,一把便掐住文思凡脖子。
被扼住喉嚨的文思凡呼吸變得急促,眼裡的吃驚與怒火交錯著,身體直直向後退去,直到撞在那棵大樹上,聲音沙啞,狠狠地說道“你要動手是不是?”
夏樊狠狠道“你再說啊,你狗東西再說我爸試試!”
文思凡哪裡受的了這份委屈,一把將夏樊的手撥開,厲聲喝道“想打架是吧?來啊。”
說到做到,話音未落,兩人登時扭打在一起。
隻是說來也奇怪,看著這兩人打架委實沒什麼意思,不僅默契的不出拳頭,而且隻是看誰把誰扔在地上,兩人就這樣抱在地上翻滾著…
數個回合以後,誰也奈何不了誰。等到兩人都沒有力氣了,又索性躺在草地上,各自冷哼一聲,背過身去,誰都不理誰。
微風不燥,陽光正好。
文思凡翻來覆去,意識到自己剛才說話太過刻薄,礙於麵子問題,仍堅持不理他,良久之後,見夏樊也不打算理他。他眼珠子一轉,突然啊啊大叫道“我的頭發怎麼變這個顏色了?”。
見某人率先開口,夏樊如釋重負。
隻是他裝作懶得轉身,淡淡道“挺好看的,不要叫了,又沒有吃的,還是省點力氣吧…”
文思凡忽然笑了起來,道“哈哈,你也覺得好看啊?那還行,我早就想染成這個顏色了,要不是老爸不同意的話……”說到這裡,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呢喃老爸肯定會沒事吧,那他肯定也很擔心自己,滿世界找我吧…
見文思凡說著說著語氣漸沉,夏樊也大概知道文思凡跟他想的一樣,嚴肅道“他們肯定沒事,最主要的是我們要怎麼活下去,然後想辦法離開這裡。”
文思凡轉過身來,笑著點點頭,伸出拳頭,夏樊會意,兩人拳頭碰了一下,隨即相視一笑,泯了恩仇。
“用我道歉嗎?”
“那就跪下!”
“滾蛋吧你…”
“哈哈…”
處境已然如此,但你還是你,我還是我,我們還是我們。
隻是知道這裡手機沒信號後,兩人兩眼一瞪,開始商量得找點吃的,不然真要學牛羊吃草了。
可當他們麵對藍色的蒼茫大海,又覺得前所未有的頹廢與無助。
平時頗有主見的夏樊也沒了法子。
文思凡忍不住仰天長歎“我想吃酸菜魚…嗚嗚嗚”。
“魚?咦……”
少年與少年相視一眼,兩兩無言。
深不見底的大海,越往深處去看,顏色愈發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