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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祭祀(1 / 1)

劍斷十三!

雨下一整晚,天地間第一道光亮透出。

原本高大寬闊的天空被一片陰雲所籠罩,毫無光彩的雨滴飄落在這片仍然沉睡著的大地,消失在那陰冷的霧氣中。這個涼風颼颼的早晨,又開始載著幾分傷感,夾雜在幾分黑暗之中,就連那高聳入雲的山峰,那原本震撼人心的氣派,宏偉,也被著薄薄的霧氣所襯映得黯然失色。

許多人一夜未眠,似乎都在等待著天亮,有人迫不及待,有人黯然神傷,有人幸災樂禍,人心難測,誰又說的清楚?

高文山得知夏樊的計劃後,頗為滿意,雖然誇獎了夏樊一番,卻又不忘調笑一句“你小子不光聰明,還挺深情,若真能上演這麼一出英雄救美的話本子,說不定你真能抱得美人歸,不過為師還是有一句忠告給你,在你未變成強者之前,還是不要輕易嘗試情愛之事,否則遇良人則尚好,若是遇人不淑,影響了道心,那可就…。”

夏樊一頭霧水,隻撓著頭,呢喃道“道心?”

高文山點頭道“修士的道心如同人的脊梁,若是沒了道心,日後成就有限不說,更得不了長生,終究化作一抔黃土。”

夏樊咽了咽口水,又說道“師傅,你怎麼又不正經了?”

高文山一愣,然後打個哈哈,他這傻徒弟果然抓不住重點。

夏樊突然嚴肅起來,緊緊盯著窗外,猛然想起那一次車禍受傷的女人,一臉凝重的說道“若是讓我看著有人死在我麵前,我真的做不到,我總想所有人都是幸福的,哪怕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我也想他們是幸福的,人的一生太短暫了,真的是說沒就沒了。”

高文山若有所思,卻又板起臉來,歎道“你這善良的性子雖好,但這世上殺人越貨,弱肉強食的事比比皆是,太善良的人總是難以生存,太善良和太心軟的人都因為太在乎彆人,所以過得不快樂,可世上偏偏沒有那麼多的將心比心感同身受,甚至更多的隻會得寸進尺,若你太過考慮彆人的感受,注定不好受的隻能是你自己。”

夏樊望著窗外,一朵嬌豔的月季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

高文山輕易的在自己身上找到一個虱子,輕輕夾在手指尖,隨即捏死,沉聲說道“小樊,你的善良,需得帶點鋒芒才好!”

夏樊似懂非懂的點頭道“鋒芒…”

天色大亮,雨依舊下得很大,許多村民早早的起床,看著這天氣,隻有擔憂。

不多時,有人已經從江邊回來,沿街便高聲喊道“洪水要來了,洪水要來了,很快就要漫上河堤了。”

隻一句話就在村民心裡炸開了鍋,熙熙攘攘的人群瞬間嘈雜起來,本來這四月的江南即便梅雨季節頻發,但也不足以讓江水決堤,而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這時越發顯得怪異無比。所有人心裡都十分害怕這雨如若再不停,江水一旦決堤,後果將無法想象,誰都承受不了。哪怕現在所有人離開村子,可他們這樣的普通人,在這樣強者為尊的世道中,到了異地又怎麼生存的下去?

若真出了世外桃源,便隻剩下世俗了。

不知誰帶頭喊了一句,“大家夥快去祠堂找巫師大人拜祭祖宗吧。”

頃刻間,所有人火急火燎的朝著祠堂擠去,可悲的隻能將希望寄托在那虛無縹緲卻又偉大的河神身上。

當師徒二人去的時候,祠堂外麵人已站了不少虔誠人士。

師徒兩人並肩而立,夏樊始終板著臉,一言不發。

高文山淡然自若。

李家村看似不怎麼繁華,甚至有些簡樸。可李氏宗祠修得極好。祠堂為中軸歇山式,坐西北朝東南,寬三丈三,深約十一丈,周圍砌著兩丈來高磚牆,恢宏古老,占地足超過一畝。三層院落,前院門首為木結構五鳳樓,歇山頂,青瓦覆蓋,俄角高翹。門樓正麵,簷下鬥拱密布,橫枋刻雙龍戲珠圖案,橫枋下麵明枋深雕雙鳳朝陽,門匾之上刻“李氏宗祠”四字,筆畫蒼勁有力。門樓裡麵,前間頂部用木板卷棚,後間平窗天花。由兩廊與遊亭達正廳,橫梁銜接處是一人抱石柱;左右作吊柱支撐的垂柱上端,精雕雌雄獅子相對,栩栩如生。祠堂中進三間,前、後,各五間,均有天井,共有柱子約摸四五十根,地麵、天池、台階全鋪青石板。前、後走廊兩側有小圓門通花園,花園內遍植花卉綠草,另有百年大鬆樹三棵,任憑雨打風吹,愈發青翠。在如此清貧的山村,倒也顯得異常孤傲。

就在這時,李來順與那巫師早已來到祠堂大廳之中,兩人均站立一旁。身旁站著一個年齡頗大的老者,老者麵容慈祥,想來便是負責看守李家祠堂的老廟祝了。

夏樊與高文山也來到偏廳站住。

抬眼望去,大廳正上首位整齊擺放著三層木牌牌,供奉的正是李家村曆代先人靈位。

而在靈位前,端放著一個不知有何用處的架子。左右兩邊兩根成人手臂粗壯的白色蠟燭似乎已燃燒過一夜,此刻燭火極盛,煙霧繚繞之下,一叢密密麻麻的長香灼灼燃燒,香灰已落滿古樸巨大的青銅香爐。

堂下一個碩大的竹籠就被安放在這大廳之中,竹籠裡麵卻禁錮著一名眼神呆滯,麵如死灰的美麗少女,赫然是即將被祭祀的秀霞。似已身心俱疲,明知已即將赴死,卻顯得平靜異常,不哭不鬨。此刻,眼神之中竟有些期待,期待著那一刻的到來,隻平靜的等待著。

起初,當她知道自己被選中祭祀河神時,起初極為怨恨,怨恨為什麼偏偏選中自己,抱怨自己的父親也隻是沉默……隻是在這竹籠中待了一天一夜,細細想了一天一夜,忽然覺得,若真能挽救村子,犧牲自己,倒也劃算,隻是心中十分不舍自己的父親母親。又忽而想起昨日那個在村人麵前替自己說話的少年,少年雖莽撞了些,但她卻感覺是那麼的男子漢,不知不覺間,一抹淡淡的笑意暈開。

祭祀儀式極其繁瑣,鐵柱爹去世後,由村中輩分最高的李來順上香、讀祝文、奉獻飯羹、奉茶、獻帛、獻酒、獻饌盒、獻胙肉、獻福辭、焚祝文、辭神叩拜完畢。在焚帛燒錢紙時,巫師在靈位前獻上一杯酒,然後由禮生送至焚帛處,將酒酹在上麵,酹時將酒滴成一“心”字,以示祭者獻上錢帛之虔誠。之後,所有村民每人手持一枝花朵,逐一上香叩首完畢,才將手裡的花朵輕放在秀霞坐著的竹籠裡。作個揖,再依次退到大廳之外。過程極其緩慢,持續近兩個時辰。

老巫師對著大廳之外三叩首,意為一拜天,二拜地,三拜諸神。待站起身來,她手舞足蹈的樣子,彆人覺得雖神聖。隻有夏樊覺得滑稽可笑之極,巫師嘴裡念念有詞,夏樊卻一個字也聽不懂。

過得片刻,老巫婆忽然站在上首位置,高聲喊道:“祭祀完畢,請圖騰!”

夏樊不解其意,高文山指向一直未出現,此刻卻是在人群中走出來的鐵柱以及其餘七個大漢。

連同鐵柱八人皆裸露著上半身,且身上畫著夏樊從未見過的圖案。鐵柱行於首位,雙手平舉在胸前,掌著一個一人長的精美長方形盒子,但見盒子之上,花紋密布,隱約可見有一條龍形圖案,隻是夏樊卻看不真切。

抖然看見鐵柱帶來的盒子,老巫婆兩眼霎時放光,一絲難以察覺的貪婪之色在眼中閃過,她心知盒子裡盛放的便是向二叔討借的那把傳承古劍,而此刻日思夜想之物近在咫尺,也難為她在人前能保持淡然之色。

鐵柱徑直朝著大廳靈位處徐徐走去,餘光看到尚在竹籠中的秀霞,一時氣血翻湧,強忍住心中怒氣,“砰”的一聲重重跪在靈位之前,又小心翼翼的將盒子上的雨水拭去。

“吱”的一聲,盒子被鐵柱打開,裡麵卻是陳放著一把古劍,劍鞘之上,亦是一條龍形圖案,惟妙惟肖,仿佛呼之欲出。

夏樊看不見劍身,可當夏樊將目光移到劍柄之上時,猛然一驚,身體竟是在看到這把劍的時候不受控製般抖動起來,霎時無比激動。原來這把劍的劍柄竟然跟害他穿越到這裡的那把銀色長劍的劍柄極為相似!不由的低聲道“這怎麼可能!”

“終於找到你了。”

忽然察覺夏樊神色異常,隻死死盯著長劍,高文山疑惑的輕聲問道“小樊,這把劍有什麼特彆麼?”

夏樊難掩心中的激動與喜悅,強忍住顫抖的身體,悄聲道“師傅,你知道嗎?這把劍,好像就是我說的那把神秘長劍!”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不是好像,簡直一模一樣!”

高文山仔細打量著古劍,隻覺不可思議,詫異道“你可看仔細,看清楚了?當真?”

夏樊點點頭,認真道“絕對不會錯,我怎麼可能忘記?”

怔了一陣,又接著說道“我也不敢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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