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斷十三!
頃刻之間,大雨越來越瘋狂,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來,狂風追著暴雨,暴雨趕著狂風,風和雨聯合起來追趕著天上的烏雲,整個天地都處在雨水之中,狂風卷著暴雨像無數條鞭子,狠命地往眾人身上抽打。
垂柳隨風搖擺不定。
江水邊上的竹筏也開始劇烈抖動起來,少女緊緊抓住竹筏一端將將穩住身形。
午時三刻已到,老巫婆與李來順交換了一個眼神。
然後她又衝著鐵柱朗聲道“李族長,午時三刻已到,可以開始了。”
鐵柱身形沉重之極,卻也隻能強迫自己動身,他緊張的望了一眼湍急的江水,心裡仍是止不住的害怕。
少女見爹爹親自來鬆竹筏的繩子,驟然之間,悲從中來,原來隻一夜不見,她竟看到自己爹爹頭上的多了些許白發,也終於明白,父親竟也會為她這樣的悲痛。
兀自留下淚的少女知道,自己終於要走了,回望著家人,眼睛裡滿是未來及落下來的淚,她是那麼的眷眷不舍,但又不得不提前踏上這人生最後的路途。
少女哽咽的喊出聲,“爹爹…”
鐵柱驀然一驚,身體有些顫顫巍巍的應了一聲,“哎…”
少女看著父親顫抖的極為厲害的手,當他鬆開繩子那一刻,她再也堅強不起來了,她知道這一彆,將是再也不見。她越想越覺得難過,再一次嗚咽起來,並試圖用手掩蓋她的不舍,那不時的啜泣變成持續不斷的低聲哭泣,眼睛緊閉著,用牙咬著自己的拳頭,想竭力製止抽泣。亮晶晶的淚珠在他是眼睛裡滾動,然後,大大的、圓圓的、一顆顆閃閃發亮的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滾下來,混合著雨滴滴落。
“砰的”一聲,少女似用儘最後一絲氣力,猛的站起身來,卻又沉沉的跪在竹筏之上,登時濺起大片水花,旋即重重的將頭低了下去,漫天的雨水打的頭發披散下來,淩亂不堪。
少女連扣三首,額頭已有了淤青。
少女突然仰起頭,聲嘶力竭的哭喊道“爹爹,媽媽,女兒不孝,再不能侍奉左右了。”
鐵柱心神巨震,心裡無數次的想將女兒扶起,告訴她一切。可他必須忍著,若自己這時有什麼異樣,那便壞了大事!心雖然在抽痛,卻隻能忍著一言不發,他即便知曉秀霞不會真的就這樣去了,但鐵青的臉上仍流下了眼淚。
看這樣的生離死彆,夏樊心裡很不是滋味,他幾次想將計劃告訴秀霞,卻也不得不忍住。
本該花一樣年紀的少女,卻要承受不該承受的事情,實屬天大得無奈。
夏樊心裡越發難受,這樣的彆離,也同樣勾起了他的思緒,他也好想念自己的爸爸媽媽,爺爺,兄弟。看著竹筏上少女那樣子哭,自己也不爭氣的流下淚來,好在淚水與臉上的雨水混在一起,旁人自是分不清楚。
夏樊心中悲痛,摸了一把額頭雨水,索性轉過身不敢再看了,卻又仰起頭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覺得這樣才好受一些。
此刻,再冷血的人,也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目送承載著所有人希望的竹筏急速漂向江中。
林曉蘭一直站在人群最後,也一直未曾露麵,故意躲了起來,隻是不知道是不忍心,不舍得還是壓根心痛到不敢再看自己女兒一眼。
天地間一片安靜,靜的隻剩下雨聲……
鐵柱雙眼通紅,欲言又止。可想了又想,仍對著少女吩咐道“女兒,待會兒彆怕,一會兒不要反抗,知道嗎?”
少女一怔,並不懂父親的意思,隻是木訥的點點頭。
當最後一點繩子在鐵柱手裡滑落,他緊緊盯著江水,心裡祈禱“一定會沒事的!”
竹筏剛脫離韁繩束縛,湍急的江水推著竹筏,竹筏速度抖然加快,一瞬間便朝著下遊漂去,而少女嬌小的身影眨眼間便被浪花吞沒。
巫師注視著竹筏消失,想來如此湍急的江水,任誰都無法活著出來,然後對著江水拜了又拜,無比虔誠的說道“河神大人,貢品已經送給您了,讓這雨儘快停下來吧。”
巫師說完便是一陣手舞足蹈,念了好一通咒語。
鐵柱聽得心煩,便準備帶著林曉蘭回去,好遠離這傷心之地。
這時,二叔卻搶上一步,將鐵柱攔住,先是重重歎了口氣,神情悲痛,眼含淚水道“秀霞孫女兒犧牲自己,為了整個李家村,實乃大義,鐵柱,我提議就將秀霞的牌位立在祠堂裡,世世代代受李家村人的香火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