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後。
但見老巫婆無奈歎了口氣,李來順知道,這便意味著她也默認了這該死的結局!
嘶吼道“賊鐵柱,你不得好死!”
李來順怒從心頭起,一把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推了出去,將可憐的茶杯茶壺,一股腦全部碎了一地,劈裡啪啦一陣響聲。
驀然想起鐵柱說過的那句,“你老了。”李來順一口鮮血驟然噴出,想來便是怒火攻心,氣血翻湧所致。
老巫婆急忙問道“李長老,你沒事吧?”
李來順隻擺擺手,一句話也說不出,勉強扶著桌子坐穩,才這麼一會兒功夫竟是仿佛蒼老許多。
老巫婆眉頭緊蹙,眼睛不停地轉動,似想起什麼,忽然開口道“我聽說,鐵柱的媳婦好像跳江了?”
聞言,李來順的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竟是頃刻間來了精神,一把將嘴角鮮血擦去,雖弄的滿臉都是,但仍是咧著嘴冷笑不止,嘴裡紅白相間,麵容說不出的可怖,“對對對,還沒回來的時候我看他們還找來著,林曉蘭跳江這事甚好,我猜鐵柱怕我們懷疑,故意沒有告訴林曉蘭,他卻沒想到林曉蘭竟然跳江了,哈哈,不過就算秀霞沒死,那林曉蘭也是必死無疑,我就不信會有第二個高文山救她。”
李來順想了想,隨即又自言自語道“鐵柱啊,鐵柱,我說你怎麼那麼大膽子對我動手,原來女兒沒死是老婆死了啊!這你可沒想到吧?”
才將將說完,李來順竟是再一次自顧自的哈哈大笑起來。
老巫婆冷笑一聲,說道“就算雨停了,那秀霞也回不了家。”
李來順不由大喜,伸長脖子趕忙問道“嗯?怎麼講?”
老巫婆用一根手指輕輕敲著桌子,笑道“其他人要是看到秀霞回來,你猜會怎麼想?”
李來順思忖片刻,便已會意,一連大笑幾聲,道“那定是人人害怕河神會再次發怒。”
“哈哈”
“哈哈”
四目相對,彼此心懷鬼胎,卻又相視一笑。
另一邊。
鐵柱回到自家庭院已是傍晚,心裡有了希望之後,驟然覺得輕鬆了許多,可回到家時才發現空無一人。
大雨的滋潤令花的葉子更加翠綠幾分,而花卻凋零了很多,一股物是人非之感在鐵柱心底油然而生。
驀的想起以前,鐵柱每每回到家中,總有人在等著自己,那種感覺端的是幸福到無法形容,可現如今突然一下不在了,頓時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隻是鐵柱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遇事無可奈何最是難受,此刻偏又隻能將希望寄托在夏樊師徒身上,這種無力感對於一向隻靠自己的鐵柱來說異常苦悶。
“吱”的一聲,鐵柱輕輕推開了房門,立時驚喜交加。
突然,就在打開門的這一刹那,一朵仿佛輕柔的雲在鐵柱眼前飄來,那清麗秀雅的臉上蕩漾著春天般美麗的笑容,溫柔的聲音帶著笑意,輕輕說道“你回來了。”
聽到這句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話語,鐵柱本苦悶的心如春風拂過,心尖上的烏雲頓時被吹散,射出萬丈陽光。鐵青的臉龐上一股熱淚悄然落下,那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不曾有過的東西。這一刻,仿佛一下回到無數個歸家時的情景,那一抹溫柔,一抹期待,一抹柔情,一切都是那樣的熟悉,任世間無數的美好加起來也不及眼前的人,不及聽到她說一句“你回來了。”
眼前椅子上端坐之人正是早已梳妝完畢,略施粉黛的林曉蘭。而夏樊這時也換了一身乾淨衣服,尺寸卻稍顯的寬鬆了些,鐵柱記得好像是自己的一件灰色麻布袍子,雖無錦袍般華麗,甚至有些樸素,沒想到穿在夏樊身上倒還不錯。
見鐵柱推開門時,夏樊也站起身來,學著古人的樣子拱手說道“鐵柱叔,幸不辱命!”隨之與鐵柱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便悄悄出了屋子,還懂事的將門關好,夏樊知道他現在並不適合待在這樣的場合裡。
夏樊獨自守在門外,心想反正李來順的家裡他是決計不會再去了。
他少年心性,頗為頑皮,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幾次想要偷聽,隻是始終聽不到任何聲音傳出,不禁大呼可惜。
過了好一會兒,門終於被打開。
但見林曉蘭蓮步輕移,緩緩走到門口,扶起在石階上坐著發呆的夏樊,笑盈盈的道“夏公子,快進來吧,外麵天涼。”
夏樊站起身,拍拍身後的塵土,咧開嘴笑道“林姨,你們完事了?”
果然語出驚人…
林曉蘭啊了一聲,一張笑臉頓時變的通紅,突然意識到自己失態,連忙轉過身去,心裡又氣又好笑,道“這小子,怎麼說話全無顧忌?”
夏樊後知後覺,這才體會到自己說的話確有些歧義,隨即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