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斷十三!
劫雷已離夏樊不過百丈距離,幸好那道巨大的雷霆之柱在觸及地麵之後,移動速度比在天空中要慢上不少,正因為如此,卻也給了被困的眾人多一些時間。
懸停在約摸百丈高空的英俊男人靈力似乎已恢複不少,極為狹長的眸子望向尚在天空中渡劫的白狐狸時,後者渾身焦黑一片,男人心急如焚,又望向腳下不斷奔逃躲避天雷的眾人,輕咦一聲,頭疼的喃喃自語道“天劫還沒有結束,阿月等的不耐煩了怎麼辦?她肯定會怪我的,她以後要是不理我了,我該怎麼辦?”
“人啊…就是認不清現實,為欲望而來,為欲望而死,也算死得其所,所以乖乖等死就好了啊,有什麼可反抗的呢?當然,再怎麼掙紮結局還不是一樣?”
男人神色冷峻,再度雙手結印,嘴裡念念有詞,渾身光芒大作。
頓時,龐大身軀籠罩整個雪峰的冰龍仿佛被激怒一般,一聲高亢的龍吟驟然響徹整個雲霄。
頃刻之間,眾人身上那股壓迫感再次出現,且愈發沉重,身形皆是一滯。
夏樊渾身上下亦是異常煎熬,根本無法繼續站著,癱坐在地後,索性兩眼一閉,修煉起來,吸納著雪峰上飄散著的一絲一縷的靈氣。
隻不過少年的這番動作在旁人眼裡無異於等死罷了。
可他們自己又何嘗不是?
本來在山崖邊不停攻擊著冰龍的眾人,也是不得已停了下來,盤膝而坐調動靈力去對抗恐怖的威壓的同時,也再無暇攻擊。
本體為九尾狐的男人見已經無人可以威脅到自己,索性將龍困陣的禁製之力加持至極點。
眾人如負山嶽,隻能眼睜睜看著天雷如一根直插雲霄的擎天之柱,一步步逼近自己,卻又無能為力。
冰龍已經徹底隔斷所有人的生機,每個人臉上都籠罩著一層陰鬱與絕望,因為就連最後的反抗也已是萬萬不能。
長生殿眾人這時團坐在一起,除了已重傷不能行動的教眾,其餘人神色皆頹然,即便有的人並不怕死,但誰都想更好的活著。
曹九思與瘋子並肩而立,笑問道“你找的到龍困陣的陣眼麼?”
瘋子神情嚴肅,搖了搖頭,“你找到了?”
曹九思忽然用大拇指按住太陽穴,食指撫著眉頭,陷入沉思,“彆急,讓我想一想。”
瘋子突然很想揍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仍耐著性子等著,畢竟他眼前的紅衣男人作為長生殿的護法,有的時候,他該給的尊重還是要給的。
過的片刻,曹九思輕輕搖了搖頭,隨即坐在地上雙手合十,瞥了一眼天空中的英俊男人,一副雲淡風輕的神色,“坐吧,我找不到。”
瘋子心下了然,一笑置之,隨即入坐,亦是雙手合十,閉目不言,隻是神色頗為凝重,心中腹誹,“打不過就打不過,你會找不到?”
隨著曹九思朗聲念起長生殿經文,長生殿眾人一同跟著朗誦道“生亦何歡,死亦何苦;世間憂愁,如若浮雲;朝生暮死,如若浮雲;願我世人,長生長德,願我世人,長生長德……”
聲音洪亮,一遍又一遍,傳到雪峰每一處角落。
無人不是神態莊嚴,無人不是視死如歸。
不遠處的蘇銀與張麻子相視一眼,苦笑一聲後,也靜靜坐下,雙手合十,跟著長生殿眾人念誦起來。
枯葉真人見此,輕歎一聲,知道這是魔教中人在臨死之際都要念誦的經文。身死之時,不念自己生死,卻期盼著世人長生長德,每每聽臨死的魔教徒念起,不禁肅然起敬,心想當年創立長生殿的人,想必定是個了不起的聖人。
可長生殿自萬年前便被稱為魔教,此中緣由,隻怕早已無人得以知曉。
天空中雙手掐訣的男人嗤笑道“人族妄想長生長德?簡直是笑話,我九尾狐一族天生便不知比人族強多少,也從未聽過有誰得了長生大道。”
夏樊聽著這莊嚴的經文,心想人可不是這樣朝生暮死麼?他幻想過自己以後無數個十八歲的畫麵,卻始終沒想到自己竟是活不到成年那天,不禁神情恍惚,再一次望向“燕”字旗下的少女,不知為何,嘴裡又默念起那首《雨巷》。
撐著油紙傘,獨自。
彷徨在悠長,悠長。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著。
一個丁香一樣的。
結著愁怨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