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斷十三!
李家村所處之地四麵環山,地形狹長,由北至南綿延十裡有餘,又臨近江水的緣故,其間土地異常肥沃,夏樊剛來之時,田間的穀物不過尺許,可如今,已如總角小兒般高了。
李家村常住人口雖然不多,但所處之地地廣人稀,人人皆有耕地,也算得上豐衣足食。
夏樊未來之前,村裡雖常有矛盾糾紛,但一直算的上相安無事,確是個太平美滿的鄉間水土。
最近發生的事比起之前變得太多的緣故,以至於村裡多數的居民開始人心惶惶,有的人甚至又將之前河神的事提了起來,說秀霞是個天煞孤星,克父克母,連河神也不敢收,這才將她給送了回來。
夜已入深,雨也終於停了下來。
“咚咚咚…”
一陣斷斷續續的敲門聲響起,原本是三口之家,如今卻淪為孤身隻影的少女獨自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發呆,夜間微涼,少女身上披著母親在世時常穿的一件白色披風,隻是她眼神中僅有的光芒也隻會在身旁不遠處的那盆紅豆綻放時閃動一瞬。
少女微微側身,隻是淡淡的瞧了眼大門,而此刻的她卻隻想一個人靜靜地坐著,並沒有起身開門的舉動。
“咚咚咚…”
這次的敲門聲明顯更沉重了些,少女心中苦悶,但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絲念頭,“會不會是他?”
少女起身朝著大門走去,隔著大門問道“誰啊?這麼晚了,有事嗎?”
夏樊背著鐵山的遺體,麵色蒼白如白紙,嘴唇異常乾裂,連咽下兩口唾沫後,才沙啞的道“秀霞,開門,我是夏樊。”
少女心中一喜,可忽然又回憶起之前夏樊說的一些話語,麵色一沉,低聲道“夏公子深夜來訪,小女子孤身一人,委實不方便為公子開門。”
夏樊怔了一陣,心想她一定是為了之前的事記恨與他,於是他隻得懇求道“你先開開門,我真有要緊事找你,求你了,先開門吧。”
少女聽他聲音沙啞異常,恐是真有急事,況且少女心中常牽掛於他,話不過兩句內心已有鬆動,可當她把手伸到門閂上時,又按耐住那顆七上八下的心,柔聲問道“有什麼事你先說吧,我聽了再考慮要不要給你開門。”秀霞久久聽不到夏樊的回答,又突然聽到一聲重重的悶響,緊接著,一聲“哎呦”的叫痛聲傳來。
“你怎麼了?”
夏樊還未應,隻見神色擔憂的少女已將大門打開。
緊接著,夏樊什麼話也沒有說,隻是趕忙背著鐵山悶頭衝進院裡,還不忘低聲提醒道“秀霞,把門關好。”
少女從未見過夏樊如此心神不寧的模樣,但夏樊渾身濕漉漉的模樣她已見過不止一次,不同的是他這次身上還背著個昏迷不醒,看起來又甚是眼熟的男人。
少女狐疑不已,莫名的警惕油然而生。
等到夏樊將人背進屋裡,又緩緩放在一張靠椅上時,少女趕忙點燃燭火,朝前走進一看,頓時嚇了一跳,失聲叫道“鐵山叔!他怎麼了?”
夏樊先急忙將少女的嘴捂住,示意她不要太過聲張,然後木訥的坐在鐵山腳下,目光下垂,道“死了。”
少女一把打開夏樊的手,急忙走到鐵山身邊,試探過鼻息後,轉身質問夏樊道“你告訴我,鐵山叔怎麼死的?”
夏樊低聲道“是我殺的。”
少女猛然一怔,但很快又冷靜下來,厲聲問道“你為什麼要殺他?”
夏樊一五一十的將之前發生的種種說了出來,但害怕秀霞不信任自己,又補充道“你要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我不是故意要殺人的。”
少女站得筆直,居高臨下指著夏樊的鼻子,嗬斥道“你說鐵山叔替你打傘,你竟恩將仇報的殺了他?”
夏樊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話,隻能抿著嘴點點頭。
少女轉過身。將掛在牆上的一口長刀取下緊握在手裡,冷笑道“好啊,既然你承認,那我殺了你為鐵山叔報仇,你可還有話說?”
夏樊木訥的搖了搖頭,畢竟,他能說什麼呢?儘管是他是無意的,可殺人的事實是決不允許他狡辯的。
秀霞將刀架在夏樊脖頸處,喃喃道“你既然殺了我們村裡的人,那麼我本該殺了你報仇。”
夏樊不為所動,殺人償命的念頭早已在他心裡根深蒂固。
少女的手忽然顫抖不止,咬著牙道“可我這條命是你救的,所以,你殺了我,就當我什麼也沒看見,我將命還給你,咱們從此兩不相欠。”說到這裡,少女將手中的長刀扔在地上,“你動手吧。”
夜,忽然靜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