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靈本就身材高挑,此刻居高臨下的看著坐著的張大老板,道“早知道天下一家是這樣的肮臟地方,本姑娘絕不會踏進這裡半步。”
張大老板冷笑一聲,他最反感彆人侮辱自己的心血,聽到少女的話差點就要喊人動手,老板娘見狀,趕忙放下酒杯,來到張大老板身後,一雙纖纖玉手輕輕搭在後者肩膀。張大老板閉起眼睛,深深呼一口氣後,強迫自己擠出一個違心笑容,可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老板娘神色自若,帶著歉意道“小姐消消氣,消消氣,小姐說的極是,可小姐有所不知啊,這客棧雖然是我丈夫的,可歸根究底,也要手底下的人看著不是?我們也不能天天盯著他們啊,唉,說來慚愧,本來我跟掌櫃的應該好好管束好這些下人的,隻不過這些日子我們需要一直幫城主大人忙些下個月拍賣的事情,所以算起來我們已經很久沒有過問過客棧的事了,當然,我絕不是說此事我們不知,便於我們無關,畢竟確實是因為我們的疏忽,才讓客棧出了這樣的事,我呢在這裡代替我們天下一家客棧,給小姐您賠罪了。”
女人說到這裡,又行了個半身禮,歉意道“小姐,您看這樣成嗎?”
楊靈卻一聲不吭,乾脆轉過身去。
張大老板心裡簡直要冒出火來,忍不住,道“彆……”
但女人更理解女人。
老板娘心思靈巧,立刻明白這是少女不願再繼續深究的意思,看來必須要趁熱打鐵,她先是趕忙捂住男人的嘴,讓男人硬生生把後麵要說了,“敬酒不吃吃罰酒”吞了下去,然後感激道“多謝小姐,我跟掌櫃的保證,天下一家客棧絕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
楊靈思忖片刻,又轉過身,對女人說道“真能保證?”
老板娘鄭重點頭道“若是再被小姐見到譬如這樣的事,勞煩小姐親自把天下一家的招牌砸了便是。”
一旁的張大老板咬牙道“對,請小姐砸了便是。”
楊靈這才端起老板娘斟的那杯酒,一飲而下。
然後張大老板與老板娘相視一眼,互使眼色後,像是商量了一番。
沉默片刻。
老板娘這才指著牆角躺著的少年,雖然很不情願,但又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像極了沒話找話,開口問道“敢問小姐,這位少年是?”
楊靈沒所謂的道“哦,手下敗將。”
老板娘雖然怔了一下,但仔細一想,倒也沒覺得奇怪,畢竟少女的身份擺在那裡,修為自然也不能小覷,可張大老板卻極為震驚,如果少女沒有說假話,那麼他就必須對少女刮目相看,因為彆人不知道,他可是十分清楚這少年的底牌,畢竟那位可是親口說過,這少年雖然修為隻有立三境,可體內卻暗藏著那顆珠子和靈種,況且,兩者有一,便已經是天大的機緣,而少年則是二者皆有啊,那麼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這少女的背景很有可能出乎他的想象。
一瞬間想到這些,張大老板下意識咽了口口水,又搓搓手,忽然變得有點拘謹,然後他極不自然的站起身,愣了一會兒後,親手將張鬆與馬六扶起後,才略微弓著腰,低聲問道“敢問小姐貴姓,或者師承何處?”
如蒙大赦的張鬆與馬六不知該謝誰,隻能異口同聲道“謝小姐,謝張大老板。”然後不約而同的乖乖並排坐在少女身旁,盯著桌上的美味佳肴,聞著空氣中呢喃的誘人香味,垂涎欲滴。
老板娘看到自家男人的態度突然轉變,立刻明白了七七八八,亦是乖巧的朝男人身邊走去後閉口不言,隻時刻保持著笑容以及對少女的敬意,與少女對視時,也不忘點頭致意。
而之所以這兩位普通人眼中的大人物,會來低聲下氣的懇求少女原諒,一是擔心少女背景不一般,不願冒險得罪,這樣便不至於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惹一些沒必要的麻煩,二是張大老板必須按照那位大人的指示把夏樊留在身邊,隻因那位大人對年輕時的張大老板有著如同再造的大恩情,且那位的指示,看似指示,實則與命令無異,也可以這樣說,張大老板不得不這麼做,哪怕賠上天下一家。
隻聽楊靈兒回答道“楊靈。”
張大老板並沒有追問,而是仔細回想,江南九郡雖然確實有楊姓家族,但他也沒有覺得那個楊家有多了不起,那麼思來想去隻有一種可能,眼前的這個少女一定不是江南人氏,不然不可能吃了熊心豹子膽似的,竟連禮州吳山的少爺都敢招惹。
張大老板笑眯眯的道“原來是楊小姐,咱們先坐下,邊吃邊聊,邊吃邊聊吧。”
正說著,張大老板又親自斟滿一杯酒,雙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