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階堂野野看著那一棵約有兩層樓高的荊棘樹,過了許久才意識到自己的嘴巴張得老大,沒辦法,呈現在眼前的內容實在是有點怪異了,那個揮舞著十字架的男人,被荊棘纏繞,在那樣嚴重的傷勢下還能夠行動,不正常,很不正常。
不,那個東西,還能夠算得上是‘人類’嗎?被切斷的地方流露出來的並不是人的器官,而是類似於植物般的構造,那真的還能夠算得上是人類嗎?那已經可以算是另一種層麵上的怪物了吧?
二階堂野野保持著靜默,她沒有出聲,她並不能夠聽清楚那個男人到底在說什麼,哪怕是讀唇語也獲得不到多少有用的信息,她的手放在口袋之中,夾著那一枚代表著錨點的硬幣,現在這一枚硬幣是她回去的希望,她還沒有弄明白把自己送到這個時代的原理,但這枚硬幣肯定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因此,她必須好好保管這一枚硬幣。
當務之急是安頓,她沒有地方住,也沒有這個時代的財物,想要生活下去並不簡單,等一會兒需要找一個賺取金錢的地方,最好是那些有些難度的,這樣子得到的報酬也會多一些,在那些雇傭大樓總能夠看見各式各樣的需求表,從中找到自己願意接取的內容,完成,然後報酬到手,這應該是最簡單的來錢方式,隻是在那裡基本都是一整天都在等,等的人可不少。
不……二階堂野野,你現在在想什麼。
她看著手機的錄像,此時,手機依舊在錄製不遠處的那一場戰鬥,在那個男人化為荊棘樹之後,一切都像是按動了放慢鍵,原本鬨出了不少動靜的戰鬥變得安靜,隻剩下那一棵荊棘構築而成的樹,隨著風搖晃,而那個十字架就被荊棘包裹著,佇立在樹下。
二階堂野野目光死死地盯著前方,她生怕自己漏過任何一個細節,不論是荊棘構築的樹,還是那個從未出現過的敵人,對於她而說,這都是極佳的研究素材,這裡是五十星的過去,那麼,在過去的時候,五十星是否就是依靠這樣的怪物處理汙染事件?
畢竟那個男人怎麼看都已經被汙染了,用汙染的人來對付惡魔,似乎是一個不錯的解決方式,但問題就在於,怎麼讓一個被汙染的人依舊保持理智,在這一點上,二階堂野野沒有頭緒,畢竟她自己又沒有被汙染到那個程度,再說了,九州應該也沒有什麼先例,魔女事件之中被汙染的人似乎都沒有好下場,近兩年還好,往前推幾年那叫一個慘不忍睹,基本都是用命堆上去的。
大約兩三分鐘,那荊棘樹都沒有什麼變化,二階堂野野知道沒有什麼新的素材能夠繼續拍攝了,就把錄像關了,手機直接關機,反正在這個時代也沒有人會給她打電話,不如省點電,等有需要的時候再打開。
她悄悄向後退,手放入口袋之中。
……等一下。
她的麵色忽然變了變,把口袋之中的那一枚硬幣取了出來,她驚愕地發現,那硬幣上麵的圖案正在褪去,嚴格來說,先是鏽跡褪去,從一枚老舊的硬幣逐漸變得嶄新,就像是剛剛製作出來的一樣,隨後,那變得嶄新的硬幣開始散去,一點點化為了灰塵,然後被風吹走,消失不見。
二階堂野野趕忙把硬幣放回到口袋,並且用手緊緊握住,不讓任何一絲流出,但她依舊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那一枚硬幣依舊在華為灰塵,手中感受到的大小逐漸變小,半分鐘之後,她那握著口袋的手什麼也感受不到了。
那一枚硬幣消失了。
錨點消失了,那一枚一九八九年的錨點從她的口袋之中消失了,二階堂野野感覺到自己的額角留下了一滴汗水,這是唯一一個能夠證明她從那個時代來到這個時代的證據,一個一九八九年的錨點,一個從二零二二年讓她來到一九八九年的錨點,這本應該是她僅有的證明,現在,這枚硬幣消失了,仿佛從未存在過。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在這個時候,她必須找回那一枚硬幣,不然,她真的會迷失在這個時代,她本就不屬於這裡,如果在這裡停留太久,她就會被這裡同化,時間能夠改變一切,包括她自己……對,找回那一枚硬幣。
如果說那一枚硬幣對應著的是這個時間點,那麼,也就是說,這一枚硬幣應該是在‘這個時間’被製作出來的……對,那硬幣會消失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它今天才被製造出來,也就是說,如果我要回到二零二二年,那我就需要一枚二零二二年的硬幣……至少是能夠作為錨點使用的,二零二二年的硬幣。
不……如果把思維再發散一點,如果能夠弄到彆的時間點的硬幣,是否能夠去往彆的時間?比如,二零一二年的硬幣,如果能夠到達彆的時間點,是否就可以製止很多本應該會發生的事情,比如李的那件事,二零一二年的魔女事件,亦或者彆的什麼,但很快,二階堂野野就把這個念頭從自己的腦海之中抹除了,如果這種方法是可行的話,早就有人這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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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不是什麼特殊的人。
那麼,換一種思路,硬幣隻是作為錨點存在,能夠讓她到達這個時間點的是另一種力量,那麼……這個力量是從哪裡來的?又是什麼人控製著這份力量?
她看向遠處那一棵荊棘樹,不知為什麼,她覺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二階堂野野思考了片刻,決定還是去看一下,現在那裡已經安靜下來了,接近一些也不會有什麼問題,而且,哪怕是真的出了變故,她也有方法及時離開,汙染物這種東西,隻要身上帶著就可以,足夠保命的東西帶齊,足夠讓自己逃走的東西也要帶上。
在這個時代沒有槍確實麻煩了不少,畢竟亂,太亂了,不論是從秩序來說還是從社會來說,這個還沒有確立起一個人人都遵守的規則的地方,亂是最基本的表象,在這個地方,誰都得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對,搞一個武器,一個合適的武器。
她到達了荊棘樹下。
由荊棘構成的樹實在是壯觀,一眼望去,整一棵樹都透露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場,畢竟上麵都是刺,冒然伸出手去觸碰,肯定會被那些刺傷害到的,這一棵荊棘樹的直徑大概有五六米,而那個巨大的十字架已經被荊棘纏繞起來,隻露出了一小部分在外麵,哪怕是露在外麵的部分也顯得晦暗無光,除此之外,就沒有彆的什麼了。
那個男人已經不見了,其實她是知道的,那個男人就在這荊棘樹之中,被完全包裹起來了,沒有一點露在外麵,二階堂野野並不打算撥開荊棘看看男人的狀況,她大概能夠猜得到若是撥開荊棘她會看到什麼,一聯想到男人可能會出現的模樣她就感到不寒而栗,她承受能力並不低,但這不代表著她會特地去找這種挑戰人類承受能力的東西去看。
“麻煩啊,一個兩個的。”她歎了口氣,“找不到任何頭緒……”
她看向男人一直攻擊的地方,順著視線看過去,那個地方已經幾乎化為了廢墟,被那十字架砸了不知道多少次之後,那些鋼筋都已經脫離了水泥的束縛,散落在地上,經過這一場破壞,這一棟樓已經可以被定義為危樓了。
但是除此之外,她沒有看到什麼東西,她凝視著那個地方,什麼也沒有,要麼是男人所追尋的東西早已離開,要麼,就是她的肉眼看不到那個東西,認知阻礙?隱身?亦或者彆的什麼,總之,她看不見。
正因如此,她才不知道應該從哪裡開始處理。
“算了,還是先問問鑄幣廠在哪裡吧。”她自言自語道,“先找到一個錨點再說,不然遲早在這個時代之中迷失,二零二二年的硬幣啊……在這個時代到底該怎麼找呢?”
要去找子規嗎?估計是找不到的,那個司機小姐似乎有自己要做的事情,而且,子規好像並沒有多少意外,相比起自己,子規並沒有多少意外,或許,那個司機小姐本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不清楚。
但就在這個時候,她聽見了身後傳來了聲響,她回過頭,隻見那一棵荊棘樹的頂端已經開始枯萎了,腐朽的顏色就像是火苗一般在荊棘樹的頂端點燃,然後脫落,二階堂野野正準備離開,但轉念一想,再觀察一下好像也沒有什麼問題,她向後退了兩步,想借著什麼東西擋一下自己的身軀,於是,她便在那廢墟之中找了個還沒有完全破損的石柱,把自己遮了起來。
荊棘樹的枯萎依舊在繼續,一點,一點,最後,露出了男人被包裹其中的身軀,此時,男人的身上已經沒有傷勢了,就連衣服的破損也沒有,沒有任何問題,仿佛剛才的戰鬥從未存在過,他的手按在十字架上,那被荊棘纏繞的十字架一點點縮小,最後,化為了項鏈般的大小,他十字架掛在脖子上,活動了一下自己的筋骨。
“……做的不錯。”方塊k說,“它已經被困在這個時代了,那麼,接下來可以慢慢找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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