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星·紐加哥·一九八九年·十一月三十日】
【十一月的休止符·g大調小步舞曲·其三】
啊,但願有一口美酒,
一口曾在地窖冷藏多年的美酒!
人一嘗就會想到花神,想到蔥綠的酒鄉,
想起舞蹈、戀歌和豐收季節的歡狂。
啊,要是那杯酒帶有南國的熱氣,
紅如人麵,充滿靈感之泉的真味,
珍珠的泡沫在杯沿浮動,
能把嘴唇染得緋紅,
我就會一飲而儘,悄然離開塵寰,
隨你隱沒在幽暗的林間。
——約翰·慈濟,《夜鶯頌》。
在一個時間點觀測一個相同時間點,若是兩個時間點處在同一個維度,那麼,這並不困難,就比如現在推開窗戶,看向窗外,窗外的景色和主視點是相同的時間,相同的維度,從第三者的視點看過去,能夠將兩者同時包裹在內。
但如果是從一個時間視點看向另一個不同的時間視點,這就會很麻煩了,比如在當下看向過去,或者在當下看向未來,這兩者都是極難辦到的事,但相比起後者,前者的可行性還高一些,如何觀察過去,這一直都是人們所思考的問題。
畢竟,在一個時間點為錨點,站在這個時間錨點上,理論上隻能夠觀察到當下這個錨點發生的事情,若是觀察錨點的過去發生的事,那就會陷入到另一個問題之中,那就是,看到的過去,能否乾涉。
既然能夠在當下的時間點看見過去,那從理論上來說,乾涉過去也是可行的,因此,這又陷入到了祖父悖論之中,因此,直到現在,‘人類’都沒有找到觀察過去的方法,他們隻能夠通過某些特定的媒介記錄下過去發生的事情,比如文字、聲音、影像,但通過媒介記錄下來的過去並不能夠保證百分之一百的真實,但凡是能夠被當下時間改變的媒介,都不是百分之一百可靠的。
但這並不重要。
‘在當下觀察過去’,這才是最重要的。
不是以彆的身份,而是以一個獨立個體,獨立意識的身份去觀測,一種不會被主觀思維影響到的觀測才是最安全的,就比如現在,跨越立體和平麵的維度,跨越時間的維度,在第三者視點的時間看向過去的兩個視點,這就是‘我’需要做的事情。
僅此而已。
五十星,特拉華,一九八九年,十一月三十日。
“你感受到了嗎?”方塊k問道。
沒有人回答,也對,畢竟現在的他並不是在地鐵站之中,而是在地鐵站之外。
“按照那個女孩的說法,上一次她死的太快了,根本沒來得及撐到我們見麵的時候,所以在分彆之後發生了什麼,沒有人知道,按照我的性格,我肯定會在裡麵等待你完成那個錨點的製作,梅花k,所以這一次我打算停留在外麵,我需要一個方法記錄下我身上發生的事情,至少這樣子在真出了什麼事之後,她能夠知道,然後告訴給下一個十一月三十日的我。”
如果是普通人,這個時候就應該開始一切哲學的思考,比如,下一個循環日之中的自己是否還是自己,還是說隻是一個擁有相同樣貌性格的人,這種充滿哲學的問題也隻會在人類的社會之中誕生,確實,如果無法弄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人是無法繼續堅持下去,畢竟,人是一種活在當下的生物,若是以當下的自己作為損耗,去把希望寄托到另一個自己並不熟悉的人——哪怕那個人和自己有相同的樣貌經曆性格——這樣的人身上,至少絕大多數人都不會這麼做。
剩下的那一小部分人也會有所抵觸,他們無法確定下一個循環日之中的自己到底算不算是自己,這個問題也不會擁有答案,普通人窮極一生都無法觀察到另一個自己的可能性,不,嚴格來說,所有人都做不到這件事,因此,這樣的思維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方塊k不同,‘下一個十一月三十日的自己算不算自己’這個問題在方塊k的心中根本排不上號,相比起殺死那個本質,相比起殺死五十星所有的惡魔,最初的這個問題完全可以靠邊站,所以,他可以毫不顧慮地把自己和本質困在同一天之中,因為他知道,哪怕這一天重複多少次,每一次的他都絕對會做出相同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