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
一顆黑色的心臟,並非完全的黑色,還帶著一點點的粉紅,這就是一個完美的血肉色彩。
“我們將這一顆心臟奉在高台之上,讓美麗的蛋糕刀緩慢切過它,我們看著蛋糕之中流出血液,那是心臟之中存留的生命;我們將這一顆心臟埋葬在泥土之下,渴望某一天心臟能夠生長出一棵樹,上麵結滿了鮮豔的果。”
血管纏繞在心臟之上,而現在,這些血管散開了,將束縛在其中的心臟鬆開,那些血管不用再繼續壓迫著心臟本身,而是汲取著血液,將這些血液送入到那一顆心臟之中,這些血液並非字麵意思上的血液,而是那些被血管觸及到的‘物質’。
這是一顆屬於蛀蟲的心臟。
“我們看著‘它’走到道路的儘頭,以蛀蟲的身軀匍匐,在灼熱的世界之中緩慢前行,這是蛀蟲所做的一切,它並沒有什麼龐大的目標,但正因為它隻擁有一種渺小的夢想,所以它的心臟才會如此漆黑,”
噗通,噗通。
心臟跳動的聲音。
“聆聽。”
十秒的時間之後,又一根血管被‘拆除’下來,脫離了束縛,朝著某一個方向移動,這種移動並非是隨機的選擇,而是在聆聽了‘對話’之後做出的選擇,它能夠聽見,能夠聽見熔爐區的聲音,能夠聽見中間層的聲音,能夠聽見上城區的聲音,每一個談論到‘它’的聲音,都會被它的聽覺捕獲。
它不希望被任何人談論到。
它隻是想要在這裡而已,它感覺自己已經看見了,看見了‘光’,但是這一份光的源頭在哪裡?它不知道,它儘可能讓自己觸及到那光的位置,它看不見,它隻能夠憑借著自己的感覺來進行光的探索。
在哪裡?
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
這是擠滿了它腦海的疑問。
它不知道現在的時間,也不清楚此時此刻發生的一切,唯有在成為如今這幅模樣之前,那埋在它的本能之中的趨光性,朝著光芒蔓延,朝著‘上方’蔓延,它想要觸及到那些光芒,那些名為燈塔的光芒。
“心臟是生命的源頭,是一個跳動的器官,那心臟在舞台上跳動,有節奏地跳動,每一次的跳動都比時間的走動稍微快一點,而也是這樣子的間隔,使得時間無法追逐上心臟的步伐,一切都被生命拋棄,生命高於一切。”
——末日後二十六年,七月六日。
——第八地區,上城區。
如果有一個人在計算血管的數量,那麼,那個人就會發現,此時血管的數量已經超過了五十,換句話說,從第一根血管出現開始,已經過去了五百秒,過去了八分鐘,並不算長的時間,但是現在的上城區,已經從一開始的嘈雜變得寂靜。
……極度的死寂。
第九協會的人屏息凝神,不發出任何聲音,上城區的人逃出這個地方,中間層的人來到這個地方,目的不同,到達的‘終點’自然也是不同的,如果不是因為‘契約’和工作,讓一個人來麵對遺失管轄事件,顯然是一件困難的事情,所以,這才需要契約來進行約束。
約束一個人的所作所為,約束一個人的恐懼,約束一個人本身。
他們正在倒計時。
倒數那十秒的時間,等到十秒鐘的時間過去,就是新的一根血管的誕生。
如何處理那一顆心臟?不知道,他們隻知道靠近,然後用手中的武器去處理,這些武器在塗抹了汙染之後就具備了乾涉非自然的力量,而那些罐子則是更深層次的保險,確保他們在某一個節點能夠擁有足夠的力量。
……足夠殺死怪物的力量。
隻是,用來麵對現在這個怪物,真的足夠嗎?
那超出肉眼的速度,依托著罐子才讓一部分的人擁有了跟上那個動作的速度,但也隻是速度,罐子能夠賦予人們某一個力量,而並非是‘全麵’的力量,換句話說,如果咽下的那一部分汙染能夠提高自己的速度,那就不要指望著那些汙染還能夠賦予自己強大的肉體力量了,歸根結底,並非是汙染做不到,而是人本身無法承受。
即便是對汙染的具有抗性的身體,也不意味著能夠無視掉汙染的副作用,無非就是在某些時候……在很多時候,那些足以摧毀掉一個人的汙染,在這些人的身軀之中能夠被短時間控製,僅此而已,長時間接觸汙染,得到的結果並不會比其他人好上多少。
“注意。”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