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密集地落下,一輪又一輪地“清洗”城牆、草垛、柵欄……,直至沒有活人存在那片區域。城中重新集結的騎兵們催促著隨從遞上新武器,領主已經下達了死戰到底的命令。雖不知道那位領主哪來的魄力決定拚死一戰,但這些騎馬的職業軍人都明白沒有投降的選項,與其窩在城裡等著被射死,還不如衝出去血戰。
或許上帝會指引他們一條生路,叫囂著胡亂的口號,騎兵們率先啟程,更多數量的步兵也跟著往城外衝。理論上這次是他們最後能出城的機會,此刻恰好敵軍的箭雨暫時停了。
這支城裡目前最強大的騎兵部隊在他們領主的帶領下從側門繞出,試圖衝擊敵人大軍側翼,沒人知道這些人的勇氣能堅持多久。
迎著他們而來的重騎兵遠比這群烏合之眾更有氣勢,雖然他們都自詡羅馬治下的自由城市,可如今侵入的敵人卻遠比他們更專業,更凶悍,更在文明程度上有成果。一名隻會鋤地的農夫也分辨得出哪一方更強大。
在敵人的大軍中,還存在著一位王,城中的居民都知道傳聞:那位王有著能吞下獅子的大嘴,至少長有7雙樹乾般粗壯的手臂,隻需要那位王吼一聲,天空將隨著變色。那位王不食用麵包或牛奶,而是用戰死者的血肉充饑,是比惡魔更加恐怖的存在。沒有任何軍隊能抵擋那位王的衝鋒,不用說領主麾下的騎士團,就是君士坦丁堡的城牆也擋不住一輪。
無助的居民們聚集在所謂的安全區域或自己家中,由一些民兵與領主的不知從哪裡雇傭來的“強盜”傭兵把守大街和路口,防止居民添亂。居民們即便看不到城外的戰況,也能從越來越接近的箭矢聲響中聽到死神臨近的腳步。
箭雨雖然停下,可城外的廝殺正進入下半場,龜縮許久的守軍終於發起了一次稍微像樣的衝鋒。隻是稍微像樣而已。
這座城完蛋了,並非城牆不夠堅固,守軍不夠勇敢,而是他們不幸遭遇了那位王。沒有人能阻止這一切,守軍隻不過在用生命激怒那位王與她麾下最凶悍的侵略者,城中居民必定會在城破後被一一抓捕,砍頭,頭顱堆成小山成為敵人巫師的儀式祭品。個彆女人可能有機會活下去,但最好還是期待痛快的一刀,免受非人折磨。
“我們完蛋了!奧爾良完蛋了!”有一個人在集所內大喊著。
這裡聚集了原本生活在城外的200名農民,他們從出生以來從未見過那樣恐怖的大軍。恐懼氣氛立刻在其中蔓延,並隨著一枚流矢落在集所門前而引爆。
估計是敵軍中的神射手無意中射到這裡的箭矢,但集所內的農民們可不懂這些,他們如驚弓之鳥,嚇得紛紛拾起自己的東西,想要往外麵逃難。
負責維持秩序的民兵隊長立刻吹響笛哨,讓部下們開始強製維持秩序,堵住集所的出口。
“都給我安靜下來!一群不會生蛋的老母雞,還有掉光毛的閹豬崽子們!不想立刻去死,就給老子安靜下來!”斧頭重重砍在集所的門柱上,頓時那幾個跑在前麵的農民停下了腳步,這把斧頭顯然比村裡屠夫的血腥味更重,更適合砍他們的腦袋。
隨著幾個不識相的農夫被抓住打了一頓,這位民兵隊長才滿意地提起自己的大斧頭,繼續吼道。“之前問你們之中有誰會射箭,怎麼沒見你們吭聲!現在一個個都坐不住了?!都給我繼續蹲在裡麵!!!誰再敢亂叫,我就讓砍斷他的雞脖子!”
並非這些雜牌中的雜牌軍良心發現,這些人幾個月前還乾著打秋風的行當,如今維持城中秩序隻為了賺金子。唯有無情的利益才能幫助人克服恐懼,在生命的最後數小時內,真正做些善事,至少居民們彆跑出去添亂能讓這座城再多堅持一會兒。也讓城牆上正在見證一場屠殺的剩餘守軍能留存點繼續堅守的,為了城中的居民們。
有限的人頭隻能滿足城外的嗜血大軍一時,隨著戰鬥到了下午3時,短暫休息的敵軍向著奧爾良城發起了又一輪進攻。正午往城外衝鋒的“勇士”大多數已經成為了敵軍的戰功,剩餘能逃回來的不足三成。
沒了一直耳朵的奧爾良城領主還在城牆上做著決戰宣言,宣稱隻要堅守到明天天亮,羅馬人將抵達這裡,文明的鐵蹄將踏平城外的野蠻人。
可這位領主的運氣此刻突然用儘,城外的神射手一箭射中了他的胸口,城中最好的鎖子甲與護心鋼板都沒起到作用。他的護衛這時再拿盾牌阻擋已經晚了,還未抬到牧師麵前,奧爾良城的守軍指揮官便氣絕當場。
狙殺了領主的神射手遠在軍陣的靠後位置,她以凡人可不能辦到的精準度與射擊距離搶下了頭功。
“去告訴你們的王,奧爾良城的領主已經被我殺死。不要錯失這次機會,搶在天黑前攻下城池。”語氣相對傲慢,但她有本事這樣對傳令兵說話,甚至跟那位王直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