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正式落下,僅過去一小時時間,城中心的廣場上聚集了數千人,審判會組織的成員引導著這些懷揣虔誠信仰的人們,等待彌撒儀式。
有熱心的市民貢獻出了部分餘糧,簡單無味的麥餅搭配低度數的酒贈與到場的窮人。數日的審判行動,不隻是將城中沒逃跑的猶太人等“不潔”之人儘數抓捕,民眾們也認可了關鍵時刻布施救濟的“審判會”。
斷罪的屠刀隻朝向罪人,貴族與高級神職人員儘數逃離的背景下,一群狂熱的信徒在混亂中重建起基礎的秩序。市民不必再擔心公然的搶劫盜竊,異教徒傳播荒謬的言論,窮人先被饑餓折磨到死,各處教堂逐個荒棄。
每天都有食物吃,可以在午後欣賞罪人被一一審判的場麵,有些市民甚至感覺“審判會”正式接管城市後,心中的信仰更加堅定了,雖然依舊有人死於不知名的疫病,可數量維持在可控範圍內。過去分層次對市民開放的教堂,如今變成了一視同仁的露天廣場,一樣是向偉大的主獻上信仰,何必奢求逃得不知所蹤的教區主教。
仿佛為了給已經聚集起來的市民解悶,審判會的成員自發地抓來地牢裡關押的最後一批猶太人,揮舞著鞭子、鐵棒、木棍招呼向半死不活的異端。
準備好演講詞的組織首領,喬治注意到了自己下屬的不當行為,將原本用於明後天處刑的“庫存”提前調取了出來。
“誰允許他們提前審判罪人?”
提著沉重的金屬十字架,喬治停步大聲嗬斥隨從,可他的聲音在市民們響應的呼喊中傳不出幾米遠,也隻有他身邊的幾名隨從親信聽清。
“首領大人,那不過是幾個猶太人而已。今晚我們準備的麥餅也已經提前發完了,多虧有善良的市民自帶,才保證了每人都能先填飽肚子。麥餅能給大家充饑,審判罪人則能減輕大家的背負的罪。與精神雙重的滿足,不是很好嗎?”喬治的一名隨從,適當地阻攔了一下。他的說法止住了喬治的慌張,的確冷靜一想,有什麼比今晚提前使用更有效果?猶太人城裡肯定還有幾個,就算抓光了還有其他異教徒和天生被詛咒的人。
並且通過今晚集合民眾舉行大型彌撒儀式,能夠得到主的神諭,或者得到主的寬恕,佛羅倫薩城可以回歸往日的生活,擺脫瘟疫的影響,也就不需要采取審判罪人的方式喚起市民的虔誠信仰。
“你說的有道理。就隨便他們胡鬨吧。”喬治走上高台,張望了下目前狀況,看著越來越多的市民聚集向廣場,不由感到欣慰。
即便城市籠罩於疫病的陰影下,死亡的威脅在虔誠的信仰麵前依舊顯得不堪一擊,他敢確定今夜民眾間彙聚的信仰超越以往任何時候,或許幾世紀前十字軍攻入耶路撒冷靠的就是這種無形的信仰力量。他緩緩舉起手中的金屬十字架,聖物在火把的光亮中依舊煥發出了微弱的光芒,光芒雖然微弱,卻帶著獨特的神聖感,讓人情不自禁地產生膜拜念頭。
民眾在此“神跡”的影響下,逐漸安靜下來,虔誠地握住各自手中的物品,在胸口劃十字,默念主的偉大。隨著審判會成員跪拜,民眾們也如麥穗般紛紛跪下,向城中唯一的聖人——審判會首領叩拜,感謝,乞求通過聖人,將虔誠的信仰傳達至偉大的主,得到寬恕。
佛羅倫薩城內每一個人都已經受夠了不知名疫病的折磨,審判會已然成為他們堅持到現在的重要因素,並且很大一部分將希望完全寄托在了新興的審判會,那位舉起金屬十字架的青年身上。
無需懷疑,那人便是主派來救濟他們的聖人。
光亮找不到的黑暗裡,數倍於市民的老鼠不約而同地從城市各處鑽出來,它們有秩序地時而分散,時而彙聚,依照確定的方向,快速流竄。
自然的笛聲隨著老鼠的行動響起,無法分清具體來源,甚至不細細傾聽,聽不到若有若無的美妙笛聲。
呆在屋裡啃著麥餅的疫病醫生弗拉奧,他是少數聽到笛聲的人,但在他試圖推門出去時,靈體化的某人連忙現身攔下了禦主。
arher後羿保持平靜的心態,沒心思指導自己的禦主關於神秘學的常識,他自己也不是這方麵的專家,全靠千裡眼能力知曉外麵正在發生的事情。
“外麵怎麼了?為何傳來笛聲?”弗拉奧還是想開門出去看看,但礙於自己與arher後羿的身材差距,他轉而走到窗邊,小心翼翼地推開了一點窗板。
“我告訴你吧,你光看巷子裡,也看不到什麼結果。”後羿很擔心受到操控的鼠群湧向這裡,將禦主破舊不堪的小房屋徹底毀掉。白天時候被aa使魔撞開牆壁,暫時還用木板堵著。
“你就直說吧。釣起好奇心,卻得不到答案,對我是種折磨。”弗拉奧繼續啃著麥餅,吃完這塊,不忘在拿第二塊時,分一半給後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