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身袈裟真是件好用的寶物。”直至接近博物館,aber慧能的禦主林停步再次啟動新的烏龜形使魔偵查內部狀況,短短數分鐘內,他身披慧能的袈裟在高濃度魔力的侵蝕下安然無恙,但最先派出的使魔已經被環境轉化為死靈生物。
還未深入真正泄漏的大營地,環境中彌漫的魔力也已經積蓄到了不可理喻的程度,以他的魔術水平,沒有袈裟不可能走到博物館。
感慨之後,林對自己使用了更有效的隱身魔術,但他發覺即便采用三節的魔術,身披袈裟的他依舊像一隻螢火蟲般於黑夜格格不入。脫下袈裟則是找死的行為,林一時產生了退縮想法,不隱藏身形直接闖入妖魔混雜的博物館,也是送死行為。
他攜帶的子彈假設一枚擊殺一隻裡麵的妖怪、幽靈之類的使魔,也不夠使用。新的岩石烏龜通過縫隙卡入館內,相同位置經過的巡邏妖魔隊伍明顯比剛才增強了一個層級,並且數量也從9個增加到12個,更要命的一隻流淌著膿血的岩石烏龜慢慢接近“同類”,附身其內的怨魂一下子撲了上去。
下一刻林失去了使魔提供的視野。
先前因為慧能點破本心導致的衝動逐漸衰減,他在撿起周圍的石頭,準備壘第三隻時,進一步產生了悔意:依靠令咒契約的聯係,告訴慧能他想切換回最初的獲勝拿聖杯許願的目的,或許慧能也會欣然同意。
暗殺一個作惡的日本魔術師很爽快。但現在當英雄的衝動行為,趕不上局勢變化,林覺得自己不能隱身,或許連對方的麵都見不到。
可在他觸碰手背上僅剩的令咒後,退縮的念頭又減弱了,仿佛有兩個自己操控著左右半身,截然不同的意見,卻又統一重合在一起。他在中國暗殺目標時,很少遇到棘手的類型,至少大多數時候,問題僅在如何得手後快速逃離現場。先甜後苦的客觀環境,他隻要順從自己本心動手殺人即可,逃命時候驚心動魄同樣刺激。
猶豫間,他察覺西麵直達天空的魔力光流出現了震顫,慧能似乎已經開始著手封印事宜了。
“這和尚動手怎麼這麼快!”
解除無意義的隱身魔術,林通過對自己使用催眠魔術,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自己究竟想要什麼?參與聖杯戰爭為了什麼?
慧能的道破等同於否定了林自稱的救國說辭,剝離展示給外人看的鮮亮外殼,順從本心,自己就是個喜歡殺人又自私的殺手,活了半輩子,隻把暗殺技藝修煉得爐火純青,原本重複著暗殺、逃匿、躲藏、尋找下一個目標……循環這套刺激的非正常人生即可,沒必要踏上異國的魔術儀式戰場,尋求一件據說能實現願望的傳奇寶物。
自己究竟為了什麼?
即便不願承認,人總有身體衰老的時候。他害怕有一天自己老去無法再當一個順風順水的殺手,下了地獄究竟會得到怎樣的宣判。不論殺了誰,雙手間積累的數百條人命是真實存在的,萬一閻王爺也跟慧能一般直接道破他嗜殺的本心,自己刻意以漢奸和日本人為目標動手豈不是沒意義了。
因此需要聖杯,解明自己的困惑和顧慮,讓自己餘下的人生動手殺人無需擔憂,可以繼續爽快地又當英雄,又享受殺人的快樂。
“aer?您那邊如何?貧僧這邊比較棘手,以貧僧膚淺的符陣法印功夫,很可能還未成功先把自己搭上。”
慧能的聲音此刻傳入林耳中,林則根本不關心對方的處境,隻想立刻拜托自己難以抉擇的狀況。
“和尚,我問你,有沒有辦法讓人死後不下地獄?其實我想要聖杯……”
遠方對著聚集起來湧向自己的怨靈集群,慧能不慌不忙地打坐入定,以對肅正級防禦無視它們的侵擾。他終於等到了禦主真心想問的困惑,對他而言自己的此番聖杯戰爭之旅可以結束了。
“等等,aer。您先回答貧僧,存在地獄?何為地獄?”慧能眼前就是如同經文中記載的地獄場景,底下是一個個連接起來屍骸坑洞,周圍越來越多的怨靈聚集,嘗試攻擊闖入的異物,地麵上則到處爬行著扭曲地不成人樣的死靈生物。死靈性質的魔力已經濃鬱到從者的身體都難以抵抗,如果不是他特彆,也會很快淪陷。
閉上眼,這些外界存在對於開啟對防禦姿態的惠能便是不存在了。
“……”林一時無從答複,他從未問過自己這個問題,也難以靠自己的言語描述。
但如今被慧能反問,他頓悟了,自己一個不信佛的人何必想著地獄、輪回、報應之類的事情,人生苦短,儘情享樂才是正道!
“aber,我不要聖杯了。請讓我享受一場最暢快的聖杯戰爭吧!而後我要活著離開這裡,回國繼續享受獵殺的快樂!”
“遵您指令,aer。前進吧,殺掉前方您看到的惡人,您便是英雄。這邊由貧僧來辦到。貧僧能幫您達成一個目的,也僅有一個目的,並且儘全力達成。”
苦於求勝尋道的自己已經成為前一刻的影子,林睜開眼,不禁爆發出狂笑,擺脫束縛,掙脫迷茫,為了這麼無聊的事情,自己卡住自己的脖子,浪費寶貴的時間來到蘇聯的斯大林格勒,就像個小醜,表演了一出暗殺自己的滑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