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具披掛灰袍的“阿蒙神”都投來不同於之前的視線,作為被審視的一方,白堊騎士莫德雷德清晰感覺到自己被對方看穿。尤其立於河岸方向的巨型阿蒙神,那位大雨中隱約可見的長須老者,眼瞳位置有兩團幽火在燃燒,大概還用了埃及其他神明的能力。
從千子村正身上奪走的能力“業之瞳”,阿蒙神到手就使用了,以次數彌補不嫻熟的缺點。不出意外阿蒙神靠這個能力能看穿了兩名從者的來曆,但祂依舊保持沉默,不喜歡發出聲音或許是像是祂習慣。
鈴木友紀此刻也被虛實混淆的“視覺”困擾,他一時沒分清真假,本能做出了逃跑舉動,從白堊騎士的披風下鑽了出來。他隨後撞到聖槍分叉的枝條,猛然冷靜下來,保持閉眼靜聽周圍動靜。
“你快躲起來,以你的性格要是沒忍住對主神使用解析能力,你肯定會沒命的。”
白堊騎士一句無心的提醒,反而讓持續操控環繞範圍的阿蒙神有了新動作。祂不隻是在無差彆奪取這片範圍內所有神性活物的能力,也包括魔術、秘技等等神秘學相關的技巧。至於有人說了什麼,也逃不過祂的聆聽。
一瞬間,聽到白堊騎士提醒的鈴木友紀,意識中再度各種場景不斷切換,剛才阿蒙神穿插虛假的懸崖場景讓鈴木友紀本能後退逃避,祂現在讓鈴木友紀先接受大量先後矛盾的影像,並在最後插入閃爍的強光幻覺。
如祂設計那般,本會躲回白堊騎士披風裡麵的鈴木友紀慌亂地張開雙眼,他睜眼看到了跟之前影像連續的幻覺,以至於鈴木友紀一時間沒察覺自己睜開了眼眸。阿蒙神隨後還短暫關停這些輪換幻覺,讓鈴木友紀誤以為自己還躲在披風下,即便鈴木友紀手握偽聖物,對阿蒙神而言,不過與從者具備B等級對魔力類似。
一開始阿蒙神想著用一副自殺場麵就能引誘鈴木友紀放棄,對待一介凡人,祂原本是不打算用複雜方式的。任何現有因素鬆懈一些,都會在之前就了結。
阿蒙神本沒必要動真格。
“你怎麼了?彆對那個方向凝視!”白堊騎士遲了幾秒才分清真偽,憑觸感確認鈴木友紀沒有躲回自己的披風下。扭頭間,白堊騎士莫德雷德看到了膨脹如天幕的巨大黑影,主動順應鈴木友紀的凝視。
到此,白堊騎士可以斷定那個阿蒙神對付沒神性的人類,除了用混淆意識引誘自殺外,沒有合適的主動攻擊方式,如此特彆的主神,她屬實第一次遇到。假如提前知曉情報,製定對應預案,當前不至於如此被動。
做出幫忙遮擋視線的動作,可白堊騎士莫德雷德挪動手臂,動作仍較為緩慢。
時間快速流逝,以至於白堊騎士正式卷起披風將遮擋住鈴木友紀時,後者已經對放大的阿蒙神開始使用解析能力。
所有的虛幻與偽造場景在鈴木友紀眼中開始褪去,真實的廢墟廟宇和溫暖的雨水呈現在鈴木友紀眼中,更為重要的是他注視的方向,有一位麵貌模糊的老者身披灰袍,漂浮於半空中,正對他的注視目光。
沒有遮掩或魔術混淆,這一刻阿蒙神可謂“歡迎”鈴木友紀解析祂,解析神性不可估量的主神。
兩者在這一刻不隻是魔力層麵發生了強關聯,也可判定鈴木友紀在“傷害”阿蒙神。結果之前,重要的是過程。神與人之間的接觸就是這般上下分明,人對神明的冒犯,全可籠統稱為大不敬罪。
鈴木友紀還未看清阿蒙神的麵貌,過量的信息流瞬間蓋過鈴木友紀意識,光是解析得到的埃及自然風光圖像就超出了鈴木友紀魔術回路承載上限,阿蒙神故意解開自己防備,讓鈴木友紀儘情解析。
作為核心信息的諸多埃及神明權柄能力“大百科”遠遠不是鈴木友紀的腦袋能觸碰的內容。以魔術回路和頭腦分彆為引爆點,鈴木友紀體內魔力、體液出現了停滯錯覺。他強迫自己不翻閱得到的龐大信息,試圖閉眼求生。
可也為時已晚了,走馬燈般地停滯幻覺僅是給他一次認識到自己錯誤的機會,明白到底犯下了怎樣的錯誤將害死自己。
【該怎麼辦?】
意識斷離之際,鈴木友紀看到了自己跪著仰望天空的身影,但自己的身後並非站著白堊騎士莫德雷德,而是有一整排達·芬奇樣貌的人偶整齊列隊。
“自己”如多米諾骨牌的初始,保持仰望姿勢緩緩倒下,後方一整排量產人偶跟著倒下,且每一具都是頭胸部位炸裂。它們像是消耗品,完成了使命。
再睜眼,鈴木友紀感覺自己全身發熱,眼前一片模糊,伸手一抹臉頰,自己臉上還在流血。不出意外,鮮血正從他臉上每一處孔隙流淌下來,痛覺像是被人為切斷了,應該是危及生命程度,卻感覺不到疼痛,隻有恨不得撕開衣物的熱感在全身泛濫。
鈴木友紀想不起剛才究竟看到了什麼,試圖發出聲音,卻隻從嘴裡吐出大口鮮血。好消息是現在五感受損的他,也不至於被阿蒙神營造的真偽幻覺欺騙了。
白堊騎士莫德雷德此時才真正完成了轉身卷起披風遮擋的整套動作,在她視角裡,鈴木友紀凝視著巨大的阿蒙神,而後臉孔上爆出鮮血,叫喚兩聲跪倒不起了。
她焦急也沒用,繼續困在阿蒙神控製的區域內,很快也會跟摩西妮和印度神民一樣,被強行抽取剩餘能力,死亡後淪為一具受控屍骸。
“雨勢減弱了?”白堊騎士在聖槍的提醒下,第一時間發覺降下的恩澤雨水減少了。考慮到她自己的處境,她也無力查看鈴木友紀的生死,抬頭仰望正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