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影仙俠傳!
龍晴姑姑突然到訪胡來客棧,嚇得燕癡癡得意之勢急忙收斂,規規矩矩、畢恭畢敬地對龍晴姑姑拱手作揖乖巧道“姑姑。”
平日裡,燕癡癡對龍晴姑姑是三分懼怕,七分恭敬,如今這情形下,倒是三分尷尬,七分懼怕了。
龍晴姑姑麵色凝重,未曾多言,光是這氛圍便惹得燕癡癡心驚膽戰,似是闖了什麼彌天大禍般,大氣都不敢喘。
“龍晴姑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老身年紀大了,愈發看不明白了。”滿頭白發的指引嬤嬤顫顫巍巍地走過來,龍晴姑姑隻是微微點頭示意,並未多言。
老嬤嬤慈祥地拉住燕癡癡的手,瞧著她一番打量,燕癡癡被看得險些臉紅,回憶起方才在喜房時老嬤嬤那驚悚的臉,嚇得瞬間鬆開手,向後退了三分。
“龍晴姑姑既在此,勞煩您給評評理,躲在您身後的這位姑娘,今日既與我們少君成了親,卻在大婚之日半夜出逃,留我們天昊的臉麵何在?”侍女一號伶牙俐齒道。
“我家少君此時臥倒在床昏迷不醒,也不知被這姑娘下了什麼黑手,勞煩龍晴姑姑著手處理此事,還我們少君一個公道。”侍女二號絲毫不退讓。
“龍晴姑姑……”侍女三號捂著自己被打腫的眼睛,可憐兮兮地走上前,她嘴笨拙舌不會說什麼,隻是嗚嗚的哭。
“還有……”客棧上上下下的人們紛紛圍上來,控訴著燕癡癡方才的所作所為。
燕癡癡自知闖了禍,這下又被叫了家長難逃其咎,一雙眼睛滴溜溜地偷偷瞥著姑姑的臉,低著頭默不作聲。
“我這徒兒平日裡胡鬨慣了,今日在此鬨得如此笑話,是龍晴管教不嚴,多有得罪,還請諸位多多擔待。”龍晴姑姑此話一出,驚得眾人紛紛安靜下來。
“關於我這徒兒與天昊少君的婚事,婚姻大事不可妄議,還須少君醒來再做商議。今日之事,龍晴代表白極秘境,向天昊帝丘道歉。”姑姑說罷,深深地對著眾人鞠了一躬。
龍晴姑姑是何等清高之人,今日卻在天昊帝丘低人一等,連連賠罪,燕癡癡不禁一股內疚湧上心頭。
燕癡癡方才在話中聽得“白極秘境”,此處與白極秘境有何乾係?難道這一切是在秘境裡?為何自己卻沒有靈魄出竅的感覺呢?
時間仿佛凝固了,客棧裡充斥著尷尬的氣氛,大家紛紛點頭認可,不再有複議。
“哎呦呦!你們這群懶手懶腳的家夥,龍晴姑姑難得來一趟,乾站了這麼久,還不快去倒酒備茶!”老板娘笑臉盈盈,一路從二樓小跑下來,故作生氣地招呼著小夥計們。
她悄悄使個眼色,在身後反手比劃了個“兔子頭”,小夥計們瞬間會意,殷勤的端上兩杯極品好酒,敬奉龍晴姑姑和這闖了禍的燕癡癡。
經過老板娘這番調解,尷尬的氣氛緩和了一些,客棧裡的人紛紛拱手告辭,各自散了。
“錦娘,我今日來此,並非飲酒做客,是有重要的事要對這徒兒講,不必勞煩。”龍晴姑姑客氣道。
“是是是,錦娘太久未見姑姑,難免有些想念姑姑,生怕自己招待不周,你看我這笨手笨腳的小夥計們,該罰,該罰。”老板娘熱熱鬨鬨道。
原來這老板娘本名錦娘,是何等聰明圓滑之人,她看得出龍晴姑姑憂心忡忡,便識時務的默默退下了。
燕癡癡有種不祥的預感,比被叫家長的感覺還要不痛快。她默默跟隨著龍晴姑姑離開客棧,來到天昊帝丘一片寂靜無人的小樹林。
“姑姑,癡癡知錯了,甘願受罰。”燕癡癡老老實實低下頭。
“癡癡,你已長成十六歲的大姑娘,以後做事深思熟慮,切莫莽撞。”龍晴姑姑欲言又止,但這並不是重點。
“姑姑,你方才說,有重要的事要跟癡癡講,姑姑這麼快從南州回來,是不是北異出了什麼事?”燕癡癡急切道。
“此事與柔柔有關,隻怕凶多吉少。”龍晴姑姑這番話,聽得燕癡癡天都快塌了,她兩腳一軟,踉蹌著一屁股坐到地上。
“姑姑你又開玩笑嚇唬癡癡,柔柔在田裡耕地呢,能出什麼事呢!”燕癡癡滿臉憨笑地擺擺手,故作輕鬆道。
從小到大,由於龍晴姑姑行動隱秘、飄忽不定,隻有在白極秘境練功時才見得到她,大多數時間裡,燕癡癡是和柔柔、阿鳶、攬風在這水雲澗裡摸爬滾打混大的。
他們四人中,柔柔年紀稍長,阿鳶和攬風年紀相仿,燕癡癡年紀最小,也是常常惹是生非的一個,每次都是柔柔幫她解決麻煩、收拾殘局。
關於自己的身世,燕癡癡曾聽柔柔提起過,他們四人是姑姑遊曆三界九州收養的孤兒,但燕癡癡一直不相信自己的爹娘會遺棄她,因為在她的記憶中,自己是有爹娘的,許是太過年幼,腦海裡爹娘的樣子愈發模糊,直到完全記不得了。
懷抱著對爹娘的思念,燕癡癡一直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一直以來,柔柔便成了燕癡癡生活中爹娘的樣子,大到讀書寫字,小到洗漱縫衣,各種細細碎碎的日常瑣事,柔柔無不用心操勞著。
正是溫婉善良,善解人意的柔柔,讓水雲澗有了家的感覺,安撫了燕癡癡弱小的心。
從咿呀學語到蹣跚學步,在無數個哭泣難眠的夜晚,是柔柔陪著她,哄著她;天冷了,柔柔把自己的被子勻給她蓋,天熱了,柔柔又拿著蒲扇一扇一扇,幫她趕蚊子,起涼風;燕癡癡吃不飽,柔柔哪怕自己忍饑挨餓,也要留出一口糧,不假思索地遞給燕癡癡,而後輕輕道一句“柔柔最討厭吃東西了。”
在這十幾年的青蔥歲月裡,燕癡癡心裡最惦記的雖是爹娘,但更離不開柔柔。倘若問她身邊最重要的是誰,柔柔當之無愧;倘若問她會為誰赴湯蹈火,也必定是柔情似水的柔柔。
噩耗傳來,燕癡癡任由姑姑牽著走著,一路上心慌意亂,六神無主地念叨著“柔柔還在等癡癡買漂亮衣服回來呢,柔柔不會有事的。”
穿過這道書靈結界,便是白極秘境了,燕癡癡忽覺得胸口憋悶,又是一道金光閃閃湧出,她一口鮮血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