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吳家卻漸漸生不出孩子了。
這可讓那一代的當家人慌了神。
這一回,他們沒有想著娶妻納妾求神拜佛的舊法子,而是第一時間就往山內送了貢品。
隻不過,這一回的貢品,並沒有奏效。
恰逢那時玄冰宗的名聲漸大,有不少能人異士想來玄冰宗求學修仙,懸冰鎮聚集了不少修仙人士。
吳家家主一狠心,不知用什麼法子綁了個女修仙人送進了山。
這回的貢品似乎十分受用,吳家幾房當年就有三個妻妾懷上了孩子。
如此一代又一代,每當過了一段時間吳家又出現什麼生不出孩子、孩子生下來就夭折之類的情況,就必須綁幾個修仙者送給山神為祭。
如此千年,才到了這男人這一代。
“你們也看到了,我們是真不想做壞事,自家婆娘都進了山,咱們這幾代就隻剩下男人了。”男人淚流滿麵,說起話來不住地打顫。
“這一代就隻剩下小苗兒一個孩子,腿還是瘸的。”
千靈想起之前驛站中的小孩不禁有些感慨,一步錯步步錯,祖輩的一絲貪念,造就了後輩必須代代手染鮮血。
“那日這位仙姑來尋人帶路,家主也是考慮良久才下了狠心,如果再不送個修仙人進山,吳家怕是要絕戶了。”
男人忽然又重重朝著二人磕起了頭“二位仙姑,求求你們了,放過門外的兄弟們吧,他們把自己的婆娘孩子都送進了山,隻為了不波及外人啊!”
白眉雪不屑地白了男人一眼,轉過了頭去,根本沒被男人口中的“犧牲”而感動。
千靈聽完也並沒有多同情男人幾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近千年的時間,這吳家害的人不在少數,哪裡是這一代吳家人能還得清的債呢?
“這風甚是古怪,如何得出?”
眼見天漸漸黑了,四周淩冽的風也變得越加惡劣起來,引得白眉雪皺起了眉頭。
男人見白眉雪並沒有接他的話,心下一涼,反而倔強地跪在了原地,一言不發。
“你若還惦念著門外的兄弟,就趕緊告訴我們該如何出去。”
千靈看出來這漢子重情義,恐怕是吃軟不吃硬,還報著必死的決心,於是半威脅半強硬的問道。
男子望向千靈,眼中似乎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卻飛快地又熄滅,依舊立在原地倔強得一言不發。
他心裡早已想得清楚,麵前二人就算帶出了去,也絕不會放過吳氏家族,橫豎都是一死,不如和麵前二人同歸於儘,外頭的兄弟們好歹還能苟活一世。
他的腦海中響起了小苗兒親切地喊他“七叔”的聲音,嘴角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抹苦笑。
為了小苗兒,七叔也要拚了這條性命。
千靈見著男子不斷堅毅的神色,不由地望了白眉雪一眼。
“不知悔改。”
這句話剛從白眉雪的嘴邊流出,男子整個人便被一股無形地力量掐住脖子拎離了地。
男子被掐得滿臉通紅,就以這個姿勢被白眉雪二人又帶回了剛剛蛤蟆身死的泥沼地中。
“嘭”
男人被重重摔倒了地麵,捂著喉嚨,艱難地大口喘起氣來。
“數數吧,數數這一千年,你們到底害了多少人。”
白眉雪一劍挑起了男子的頭,逼著他望向那片已經並不活躍的泥沼地。
無數白森森的人骨稀稀落落地堆積在地裡,將每一個大坑塞得滿滿當當。
有些完整的屍骸還保留著臨死前掙紮的姿勢,實在有些慘不忍睹。
男人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慘狀,睜大了眼珠子,儼然是沒有見過這一番景象。
畢竟蛤蟆還活著的時候,泥沼地中的泥一直鬨騰著,倒是將這慘狀掩蓋得乾乾淨淨,誰人也察覺不到,這地底下的白骨居然有如此之多。
隨即男人的視線落在了已經涼透了的巨型蛤蟆的身上。
他驚詫地往後退了一步,嘴中喃喃念著“死……死了?”
“死了。”
白眉雪冷冷看了男人一眼,給了他一個確定的答案。
“死……了?”男人低下頭,不知是哭是笑,臉上蒙上了一層詭異的神情。
就見他忽然又往前走了幾步,似乎是想去確認一番,卻被眼前坑中的白骨嚇得停住了腳。
千靈望著他的一係列動作,不知是該同情還是該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