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若非她洞悉絡腮胡子的性格缺陷,這場好戲又怎能上演?
如今戲台子已搭好,隻是還缺看戲的人。她倒要看看花娘相公那個家暴男,若知自家娘子紅杏出牆,會作何反應?那場麵想來會十分壯觀!
阮星蝶出了第四石室的單人間。狹長過道右側石壁托台上零星地燃著幾抹燭光。暴室此時一片寂靜,靜到阮星蝶甚至能聽見裙擺摩挲地麵發出的沙沙聲。
阮星蝶路過第二石室的通鋪時,意外地發現蘇憐清的床位是空的。
她眉頭緊鎖。
暴室大門大開,應是絡腮胡子方才衝去時未關。
隻是另一麵白無須守衛的人影呢?
阮星蝶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麵白無須能與絡腮胡子共事良久,想來都是一丘之貉。隻是那時麵白無須見她時,一臉苦大仇深,全然不似絡腮胡子那般殷勤至極。想來是麵對阮星蝶這般美貌的女人,麵白無須也是不會心動的。
阮星蝶急步趕回第四石室。果然,在她住的單人間旁邊的一戶房間,門是虛掩的。
阮星蝶推開門。
室內彌漫著紅酥香特有的沁人暗香,遮掩住一股若有若無的石楠花氣息。一支紅蠟孤零零地燃燒著,燭光晦明不定。
麵白無須身著素色褻衣,上衣敞開,袒露出精瘦的胸膛。他毫無生氣地躺在地上,七竅流出一道道殷紅的血線,眼睛瞪得像銅鈴般那麼大,麵上是不可置信的震驚神情。
死不瞑目。
坐在床上一直麵靠牆壁的秀氣少年郎聽到推門的動靜,緩緩回眸,見來人是阮星蝶,精致的麵龐露出一抹詭異妖魅的笑容。
那笑中蘊含著諸多信息,有得逞,有快感,還有幾分瘋狂。
阮星蝶看著少年郎深紫色腫脹的雙唇,頓時明白蘇憐清是怎麼殺掉麵白無須的。
他事先將混著鶴頂紅的唇脂塗於唇上,假意迎合。待麵白無須情動至極,親吻他雙唇時,毒素伴隨親吻動作種入麵白無須的體內。鶴頂紅是烈性毒藥,頃刻麵白無須七竅流血,毒發身亡。
隻是蘇憐清將鶴頂紅塗在雙唇,雖勿食它,但仍有微量鶴頂紅透過他的唇滲入肌膚。蘇憐清想來是命不久矣。
阮星蝶知蘇憐清朝她笑的用意,因墨離殺了龜奴,他對她是存著怨氣。
他的笑容,是回敬,是挑釁,是不甘示弱。
到底是少年心性!
不過這樣才算有趣!
正所謂美人在骨不在皮!蘇憐清這樣相貌精致的少年,若是唯唯諾諾的軟弱性子,倒是泯然於眾。反觀他一身傲骨,寧折不屈,配上這男生女相的秀氣樣貌,才更有人格魅力,才會惹人注目,招人憐愛!
這樣剛強性子的小狼狗,若她能馴服,於複仇大業卻是極妙的一枚棋!!
阮星蝶心如明鏡,又怎會在少年郎麵前失態?她臉上掛著從容不迫的笑容,蓮步輕移,緩緩走近蘇憐清,凝視著他,“這樣玉石俱焚的做法,實在算不得什麼高明招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