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老東西,一生可謂算儘機關權謀。寶藏王本該是國王,卻在你手裡一直是個傀儡。儘管如此,你卻也不是那麼無情的人呢,也懂得擔心自己的兒子麼?”
這一聲突如其來的童音,將泉蓋蘇文嚇得一個激靈,頓時就從朦朧的睡意裡強行清醒過來。
儘管有些老花眼,這位權傾一時的老梟雄還是勉強看清了眼前來者。身披漆黑鬥篷,翻下了帽沿,展露出的單側單馬尾顯得十分簡單和自然,胸前抱著的一米二佩劍寒光奪目,這就是泉蓋蘇文眼前的少女李安樂。他當然無法知道,眼前的鬥篷少女明明看起來不過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到底是如何在守備森嚴的王宮中摸到自己的室內的,他萬萬沒想到世上居然竟有如此高人。而更令其吃驚的是,闖入者的年齡看起來是那麼小,看起來是那麼稚嫩。
不過,李安樂期待中的慌張與恐懼的表情,並沒有立刻浮現在泉蓋蘇文的臉上。
後者甚至從床榻上爬了下來,站立起來平靜地用漢語回應“嗬嗬,小娃子,這可說笑了,世上哪有不關心子女的父親呢?你應該是大唐派到這裡的刺客吧,沒想到大唐居然能培養出如此過於年輕又強大得深不可測的刺客。”
“哦?你怎麼知道我很強?”李安樂仿佛無視了眼前老者的魁梧身軀,平靜地反問道。
“就憑你這娃子能獨自一人突破守軍的層層戒備,摸到本座的下榻之處。換作是本座,本座肯定做不到這一點。不過,小娃子你有沒有本事殺了本座,還不一定呢!”
說罷,一柄中原風格的橫刀掌握在泉蓋蘇文的手裡,嘖嘖,這老家夥居然在床頭藏了兵器。不過確實,泉蓋蘇文對自己的武力相當自信,自認為是高句麗數一數二的高手,即便他自己清楚,自己剩餘的壽命恐怕也沒多少個年頭了,但也依然不懼於近身打鬥。在他的認知裡,即便是精兵悍將繁多的大唐軍隊裡,能夠正麵單挑他的武將也是挺少的。
“嗯,死到臨頭還不肯放棄挑戰我的念頭,我承認,泉蓋蘇文你的確是一名鬥誌昂揚且堅韌的戰士。在你退場領便當之前,要不要猜猜本宮究竟是誰?”此時李安樂就像個小魔女一樣。
泉蓋蘇文是聽不懂領便當是啥意思,但是還是能明白她整句話到底啥意思的。一聽到“本宮”兩字,這老家夥刹那間瞪大了眼睛,稍微聯想了一下,這份年齡,以及傳聞中的個人武力,能對得上號的自然是不難猜出的。心中拚命浮現出的話語是一萬個“不可能!”這樣的驚歎。
“本宮?你這娃子難道是大唐的公主?”
“也算對吧。不過準確地說是長公主。”
“有這等本事的大唐公主或者長公主,在本座的印象裡,也就隻有那麼一位了。輔國聖武長公主殿下,李安樂,久仰大名,彆來無恙啊。長公主殿下不是應該在戰場上與我國大軍對峙嗎,怎麼有閒情逸致來到本座的寢宮自討沒趣呢?”泉蓋蘇文似乎並不認為自己會輸。
李安樂此時也有些不耐煩了“你的兩個兒子都死在我的手上,是我親手結果了他們。順便,本宮仁慈地讓你退場前知道一件事情,高句麗王國軍主力部隊已經被我們大唐的遠征部隊殲滅了。如何?這個答案滿意嗎?嗬嗬嗬哈哈哈!”
“什麼?!”泉蓋蘇文聽到這裡猶如遭受雷霆重擊那般,但很快他又神情內斂,目標灼灼地強硬回擊道,“長公主殿下,您應該明白,這樣的攻心之計,對本座這樣經曆大風大浪的身經百戰者是沒有用的。如果你願意乖乖當本座的俘虜,等你們唐軍退兵後我自然保你安全回去。”
得了,不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心態麼,在沒有親眼見證事實如何之前,這樣的政治軍事梟雄是不會那麼容易認命的。更何況,李安樂一開始就沒有打算直接動用心靈力量摧毀泉蓋蘇文的意誌,隻是不想這麼浪費一個玩具罷了。
當然,李安樂也更不會輕易浪費寶貴的時間和體能!
所以,李安樂沒有任何拖泥帶水,隻是簡單地迅猛衝刺了一小段距離,緊接著揮動佩劍橫切一周半,一套行雲流水的連貫動作眨眼間完成。
於是,剛剛還囂張地想試圖以力量優勢取勝的魁梧老壯漢,就瞬間感覺自己突然脫離身體飛了起來,以及那股與身體失去了聯係的天旋地轉的迷離感,然後就迅速失去了知覺。直到死亡前一秒,泉蓋蘇文也不敢相信自己麵對一個未成年的大唐公主,居然是如此的毫無反抗之力。
瞥了瞥眼前人頭分離的血腥場景,李安樂隻是微微歎了歎氣,擦了擦劍,然後收劍,迅速跳上屋簷。接著就是宛如極限運動般的,比極限酷跑更誇張得多的飛簷酷跑。
當然,離開平壤城之前,李安樂也沒忘記通知錦衣衛情報科的留守人員去散播恐慌信息。
結果可想而知,當第二天早上,王宮內的宮女們發現莫離支死亡的慘狀後,平壤亂作一團。
到了六月十二日的這一天,大唐的熊津方麵軍連同臨時編入方麵軍的第四禁衛旅,兵臨平壤城下,而高句麗王國大軍潰敗的消息也已經傳到了平壤。
在經過一天多時間的充分的攻城準備後,兵臨城下的熊津方麵軍繼續發揚了大唐軍隊人狠話不多的優良傳統,熊津方麵軍和北方水師帶來的全部的配重式都投入了攻城作戰,二百五十架配重式拋石機,連同一百門真理大炮,以及五百架新式車載八牛弩展開了轟擊。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車載八牛弩的底盤是很寬敞的,畢竟是四輪馬車,而且是帶轉向車軸的,當然,並非兩個前輪各自獨立轉動,而是兩個前輪相對於輪軸是固定的,而前車輪軸是帶有轉軸的,這種四輪馬車的前車輪軸的轉動自然地帶動車身的轉彎。這樣的新式四輪馬車最先應用於皇家的新式六駕巨車(六匹馬拉動的)和駟馬高車,隨後很快就普及到軍隊裡。伴隨著軍隊改革,新式四輪馬車早已廣泛應用於各個新式軍團的後勤旅。
而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的民間富戶也喜歡這種新式四輪馬車了,各種造型的具備轉向能力的四輪馬車被出售到民間,大量的民用四輪馬車訂單也是讓神機局不得不再次擴充了機械部的規模。
當然,在大雷霆槍消耗完畢後,轟城效果最恐怖的自然是那百門真理大炮了。
最先取得成果的便是第四禁衛旅的炮兵部隊,足足近200米寬的坍塌口見證了炮兵轟城的強大威力。隨後,在配重拋石機們拋射的大量四五百公斤級石塊的摧殘下,又陸陸續續增加了近百米寬的城牆坍塌口。
在炮兵的繼續輪番轟擊下,六月十四日下午,平壤城牆的南麵竟然被炮兵轟出了近400米總寬的坍塌口。而城垛工事幾乎也是蕩然無存,那些絞盤弩被唐軍的單筒望遠鏡觀察手看得一清二楚,自然是得到了唐軍拋石機和車載八牛弩的重點照顧。
當然,這樣撼天動地般的打擊,對平壤城的高句麗守軍的士氣更是毀滅性的。還沒等唐軍湧入平壤城,平壤城的群龍無首的上萬守軍就已經該逃的逃了,留下來的也基本上形不成有組織的抵抗。
蘇定方和劉仁軌等將軍們自然不會喜歡浪費時間,蘇定方用望遠鏡觀察了一下轟城效果,滿意地開懷大笑起來,當機立斷,命令大部隊總攻衝入平壤。
此刻沒有了泉蓋蘇文,平壤城內還陷入了由於各種流言造就的恐慌,在一片混亂之中的平壤城終究迎來了高句麗王國的末日,迎來了大唐王師的占領。
六月十四傍晚,唐軍完全掌控了平壤城的局麵,城內大大小小的高句麗官員和王族貴族的成員基本被唐軍搜捕一空。
次日中午,李績和王方翼率領的遼東方麵軍一部姍姍來遲了一步,終於在平壤與熊津方麵軍會師,其餘部分還在攻略剩餘的幾座山城。於是下午三點的時候,李安樂召集兩個方麵軍的團級及其以上級彆的軍官,在平壤王宮的議政大殿裡開了個會。這裡原本是大莫離支或者高句麗國王與群臣開會的地方,此時成了唐軍東征部隊慶祝大會的殿堂。
“哈哈哈,我說,茂公老兄,你們怎麼這麼慢呐?等你們一到,菜都涼了啊。”蘇定方豪爽地對李績調侃道。
李績無奈地擺了擺手,無奈地笑了“哎,彆難為咱們了,我們遼東方麵軍又沒有真理炮,攻堅克難往往隻能依仗這些新式拋石機和八牛弩啊。效率當然比不上你們咯。更何況你們還有總參殿下坐鎮,更是毫無壓力的啊!”
王方翼此時也冷靜地分析道“老實講啊,不得不說,一方麵是高句麗軍的防守兵力薄弱,大量軍隊不得不被調往南部,這大大減輕了遼東方麵軍的壓力,而另一方麵,也正是因為這些配重式拋石機的功勞,這些拋石機發射的巨石啊,對石磚城牆的打擊有非常棒的效果,於是,我們遼東大軍才能順利地攻克那些山城啊。”
眾將領以及其他更低一些級彆的軍官們喋喋不休地議論著,很快,李安樂終於到場了。
李安樂在主席位落座後,中氣十足地宣布“諸君,高句麗王國至此已經滅亡了!東征之戰,可以順利落下帷幕了。大唐,萬勝!帝國,永恒!”
“大唐,萬勝!大唐,萬勝!”
“帝國,永恒!帝國,永恒!”
眾軍官們情緒被調動了起來,畢竟連滅兩國的完美完勝足以讓大唐的軍人們徹夜狂歡!
“然後,接下來嘛,高句麗王國的殘餘舊勢力該如何清理,高句麗舊地的漢家戶口該如何收編利用,可能帶來麻煩的扶餘人又該如何縮減數量,如何給將來的華夏移民清掃障礙,諸如此類的這些問題,我不想管。李績,王方翼,蘇定方,你們和諸位將軍們商量著辦吧。至於劉仁軌,你跟本宮先回京複命。本宮強調一遍哦,你們要把這些問題當成殘酷的軍事問題來解決。
未來一年內,大唐東征部隊大部分人馬是要班師回朝的,皇帝並不希望東征部隊的官兵們遠離各自的駐地太久,也不希望他們遠離故鄉太久。
在高句麗王國舊地範圍的基礎上設立安東都護府以及重建樂浪、玄菟、真番、臨屯四個州。此外,原本的熊津都護府的行政編製計劃被朝廷推翻了,熊津都護府隻會設立兩個州,十個縣,派駐熊津都護府的官員數量會比此前的初步計劃要大大縮減。
本宮告訴你們這些,是想讓你們清楚,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大唐將會把包括高句麗舊地在內的遼東地區視為核心領土來建設,至於百濟舊地以及新羅、倭國,並非大唐接下來急於要處理的目標。”
說到最後,李安樂頓了頓,歎了口氣“哎,你們這些老殺才要是能確保安東都護府局勢的安定,以及確保安東都護府被大唐消化吸收,本宮就很感謝你們了!”
說完,李安樂還注意到薛仁貴也在場,於是向薛仁貴點頭微笑示意了一下。
話說到這份上,蘇定方、李績、王方翼、蕭嗣業、薛仁貴、高侃等眾位將官當然是趕緊一個個地紛紛表示道,哎呀殿下放一萬個心吧,臣等必將竭儘全力為君分憂,不負陛下的期望,不負殿下您的期望,不負人民的期望啊!
好吧,既然你們這幫家夥都這麼說了,那麼我李安樂也就該放心了?才怪呢!
不過,到時候出了什麼具體的問題,到時候再找老弟一起琢磨著解決吧,現在的預防針,加上心理暗示,也暫時能撐一段日子。
然後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李安樂要準備先行回家了!
收工了唄,就這麼簡單。
不過,回家之前,李安樂還是想玩一個稍微刺激點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