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降巡捕房的狐狸!
男人自警務處出來,車子開到了一處墓園。
這裡少有的清淨,隻有三兩個墓碑立在不顯眼的山腰的娑羅樹下。
男人臉色相較於方才紅潤了些,許是曬了陽光的原因。
司機扶他下車,想要陪同他一起上去,男人擺手,“我想單獨和他待一會兒。”
言畢,司機識趣的鬆開了手。
男人一步一個腳印的踏上階梯,額頭滲出汗珠,許久沒有來過了,此次竟又費力了良多。
走著走著,男人緩緩笑了,自嘲一般的說“沒想到你連死了,也要這麼折磨我。”
說著搖搖頭,無奈的歎了口氣。
幸好不算太高,走了有一會兒,終於到了。
碑前還放著之前來人送的花,枯黃的花瓣散落了一地,述說著這段時日的孤寂。
男人屈身坐下來,撣了撣照片旁的塵土,上麵是一張年輕的臉,笑容明媚,與這黑白的輪廓格格不入。
男人的手指停在墓碑所刻的名字上——梁舒言。
這三個字,似一段塵封的秘密,雕刻在了時光裡。
“阿言,好久不見了…”男人像在同人嘮家常一般的開口,遠遠看去,透著詭異的氣氛。
“咳咳咳”還沒說兩句,男人又咳嗽了幾聲,衣袖上新舊血跡夾雜。
男人索性將衣袖鋪展開來,放在那張照片前,“你看,我這袖子怎麼都洗不乾淨了…”
語氣童真可愛,聽來像個孩子撒嬌般。
隻是他的每一句,都沒有回應。
“我這麼久沒來看你,你是不是有些不開心了?”男人又自顧自的說起話來。
話音未落,男人回身瞟了眼不遠處的另一個墓碑,暗暗歎了口氣,“想來也不會,你身邊,總是有人陪著的…”
娑羅樹的縫隙撒下斑駁的陽光,風一吹,便似流光豔彩的水波搖曳。
“阿言,時間就快要到了,我很快就能見到你了…”男人的聲音又小了幾分,原本就隻有慘淡的紅潤,此刻已經消磨殆儘了。
隻見他從口袋裡掏出藥瓶兒,棕褐色的瓶子裡隻有幾顆白色的藥丸,男人倒出一顆,背對著墓碑囫圇吞了下去。
“阿言,我又要走了,還有些事需要做完,不能陪你太久。”
男人緩緩起身,手自照片處拂過,指尖帶著眷戀。
盯著照片看了半晌,男人轉身便要走,原本溫情的眼神,霎時轉變成了初時的冷陌。
下樓梯的時候,步子近乎快了一半,精氣神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與方才虛弱不堪的樣子全然不相似。
此刻的他,像是一個奔赴戰場的將士,渾身帶著不服輸的戾氣!
司機一直守在車邊,看到男人走過來,熟練的打開了車門。
對於男人前後不一的模樣,他早已司空見慣。
說來也奇怪,每次隻要老板一到這墓園來一遭,就能瞬間恢複往日的神氣。
他也曾好奇過半山腰究竟葬了何人,能讓他的老板月複一月的來此悼念。
隻是每一次,他都沒能上去好好瞧上一眼,好奇也就隻能戛然而止。
“走吧!”男人坐回車裡,聲音鏗鏘有力,宛若換了一副強健的身體。
司機點頭,默然上車。
他之所以不回話,並不是有何特殊原因,單單隻是因為他是個啞巴——一個沒有好奇心的啞巴,這也是他能跟在男人身邊做事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