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在這個酒店裡,那股熟悉的香氣更濃鬱,也更能找到些安寧。
“想來了。”他安靜地回應。
徐駿意卻明顯不信,環視一圈四周,目光定在了吧台前笑得春風得意的女人身上,愣了愣“那不是那天見到的那個男的?”
顧讓低垂著眉眼,沒有應。
徐駿意反應過來,看了眼顧讓,又看向不遠處的男女“什麼關係問清楚不就得了,真訂婚了就快刀斬亂麻,沒有就……就……”
徐駿意看了顧讓一眼,就了半天也沒就出個所以然來,他看不透老大的心思,過去四年,老大聽見秦美女的名字時的表情都是冷淡的,也不像在意的模樣。
最終徐駿意也不想措辭了,剛好一旁的服務員端著兩瓶香檳走過,他抬了抬手“你好。”
孟茵本就是為了找靈感兼任服務員,聽見有人喚停下腳步,轉頭看著二人“請問有什麼需要幫您的?”
徐駿意拿了張小費放在托盤上“我問問你,吧台旁那個女人,你認識嗎?”
孟茵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看見秦蟬的身影時了然“當然,很熟悉。”
徐駿意又問“聽說她訂婚了?”
孟茵看了眼他,這幾天嬋嬋一直戴著那枚地攤戒指,說是防止搭訕。可她隱隱覺得,和她那天在手機上偶然看到一則新聞後眼中的恍惚有關。
孟茵收回目光“嗯哼,沒看見人家戴著戒指呢?”
徐駿意愣了愣,心中懊悔自己多嘴,下意識地看向顧讓。
顧讓卻始終低著眉眼,下秒將杯中的雞尾酒一飲而儘,起身朝外走去。
……
夜漸漸深了,霓虹燈盛情裝點著這座城市,五光十色。
秦蟬坐在副駕駛上,一手撐著太陽穴,餘光看向窗外,目光有些出神。
路燈飛快地後退著,光影被道路兩旁的枝丫打散變得斑駁。
“今天的事,還要多謝秦小姐。”駕駛座,陳晨的聲音傳來。
秦蟬回神。
她喝了酒,陳晨提議送她一段路,不用打車、叫代駕,她自然也就沒有回絕。
窗外,蘭亭公寓的大門已經暴露在眼前。
“陳先生客氣了。”秦蟬笑著解開安全帶,“是我該謝謝陳先生送我……”
話說到一半,秦蟬頓了頓,皺眉看著窗外。
公寓很精致,中央有一個石膏白的高大雕塑,雕塑前是一個噴泉,在周圍的燈光下安靜地噴湧著清水。
而噴泉旁,停在一輛黑色大奔。
大奔是幾年前的老款了,和她曾經開的一樣,她最近也見過。
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
“秦小姐?”陳晨喚她。
秦蟬反應過來“謝謝陳先生。”
陳晨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突然想到了什麼“前男友?”
“什麼?”
“今天在電梯裡碰見的那個男人,我覺得很眼熟,”陳晨笑了笑,畢竟長得這麼出眾的人本就不多,“之後才想起來,在我們相親那天,也碰見過他,那人和今天一樣一直在盯著秦小姐。”
秦蟬拿過一旁的包包,垂眼輕笑一聲“不算前男友。”
沒有在一起過,連分手都不用,算什麼前男友?
陳晨也沒再追問“需要個擋箭牌?”
秦蟬看向他。
陳晨像是也掌握了她的“把柄”一樣開懷地笑了一聲“算是報答秦小姐了。”
秦蟬從車上下來,看了眼大奔便徑自上了樓。
公寓的燈是暖色調的橘黃色,在走廊裡依次亮起,照的走廊像是透著白玉光芒一樣。
秦蟬輸入密碼,打開公寓門,身後卻飄來一股夾雜著酒氣的冷香。
很熟悉。
秦蟬頓了下,最終收回手,轉身看去。
電梯旁,漆黑的樓梯間,顧讓一步一步地走了出來,目光幽沉地看著她。
秦蟬不覺皺眉,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一樣,真切地感覺到自己和顧讓之間早已隔了四年的時間。
如今的顧讓,身上褪去了以往的青澀,帶了一絲清冷的壓迫感。
就好像在過去的四年裡,她到處遊玩忽略了身體外的成長,而在她看不見的角落,有人用這四年,拚命地長成為另一個強大的不容忽視的對方。
“顧先生怎麼在這裡?”秦蟬率先開口。
顧讓看著她,好一會兒避開了她的視線,嗓音依舊低啞“你以前不也是這樣的?”
突然有一天,他回到家,就看見她身上披著昏黃的燈光,坐在了那間老房子的沙發上。
秦蟬愣了愣。
她一直覺得,以前對於顧讓來說,隻是一場帶著些羞恥和脅迫的經曆。
畢竟,一個讓他“寧願從沒相識過”的人,總不能是值得想念的。
如今他屢次提到以前……可能是不甘,也可能是心裡對過往依舊有很深的芥蒂。
——那段過去,實在不光彩。
“顧讓。”秦蟬突然作聲。
顧讓聽著她連名帶姓地喚他,神情微怔,抬眼看向她。
秦蟬迎上他的視線,停頓片刻,聲音緩了緩“青青和顧姨都還好吧?”
顧讓的神情鬆了些“青青的眼睛已經能看見人影了,媽的腿也恢複的很好。”
秦蟬是真的開心,當年不辭而彆,一走四年,現在對方沒事了,她也放心了。
餘下的就剩她和顧讓的關係了。
秦蟬認真地想了想“顧讓,現在想想,我們的相識不怎麼體麵,後來的分開也挺難堪的,所以,不如就讓過去的過去……”
“秦蟬!”顧讓猛地打斷了她。
秦蟬不解地看向他。
恰逢此刻,樓梯間裡刮出來一陣過堂風,原本開了一道縫的公寓門突然被吹開了一人的距離。
顧讓的視線,落在了被吹開的公寓門上。
秦蟬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愣了愣。
映著走廊的燈光,照見了玄關處的一雙嶄新的男士拖鞋。
剛搬來時,附近不遠處的一棟寫字樓曾發生過一起入室搶劫,她被孟茵和孟姨“苦口婆心”地勸去孟家住了幾天。後來警方將作案人抓住,秦蟬也不好意思繼續住在彆人家,就搬了回來。
但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買了一雙男士拖鞋放在門口。
看顧讓定在拖鞋上的目光,複雜又似乎有暗潮湧動。
秦蟬垂眸沉思了會兒“顧讓,你明知道我訂婚了,還找來這裡。”
她停頓了幾秒鐘“……怎麼,想當第三者?”
顧讓的瞳孔驟然緊縮,抬頭緊盯著她。
良久,他開口,語氣很淡“怎麼可能。”
話落,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