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陸淮敏銳地察覺到寡嫂似乎有些不對勁。
她的心情似乎格外低落。
不過,陸淮沒有關心人的習慣,而且在他看來,寡嫂的心思也並不難猜,不用問他也知道。
無非就是對自己的手藝不自信,擔心明天沒法找到買家罷了。
陸淮覺得,自己沒有開口勸慰的必要。
畢竟以他的見識去看,明日寡嫂手裡的繡樣應該會很搶手才是。
待明日,寡嫂把手裡的東西賣出個好價錢,自然就開心了。
於是用過飯,陸淮便起身回了臥房,繼續讀書去了。
秦微蘭心裡想事想得投入,連他什麼時候離開了都不知道。
今日楊招娣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說出那番話,隻怕用不了明日,關於她的事情就會在小街上傳開了。
她不敢想象,日後再去買菜的時候,自己要經曆什麼。
秦微蘭心事重重,抬眼見陸淮已經不在了,便自顧自地去洗了碗筷,回屋躺下了。
次日一早,二人又是幾乎一同起身。
陸淮站在門口,打量了寡嫂一眼。
不知怎的,寡嫂又換上了那身並不合身的寬大的衣裳。
秦微蘭忽略他打量的目光:“走吧?”
陸淮點點頭,率先邁開步子,叔嫂二人一起出了門,往村頭走去。
村頭停著一輛牛車,此時,牛車上已經差不多坐滿了,隻留下了一小塊地方。
由於地方小,叔嫂二人不得不緊緊挨著。
秦微蘭自出生以來,就沒有跟男子離得這麼近過。
前世,瓊花媽媽覺得她奇貨可居,比她自己更看重她的清白身,她乾脆以次為借口,哪怕是在歡場獻舞賣笑,她也總跟那些客人們保持距離。
雖然難免會有些躲不開的接觸,但起碼從沒有像現在這樣,二人手臂相貼,連腿都得緊緊貼在一起,叫她覺得有些怪異。
二人在馬車上坐定,一人交了一枚銅板,趕車的人見坐不下了,便驅著牛往前走去。
這輛車上,不乏昨日在場的人。
見這叔嫂二人一起出現,那群人的目光裡頓時滿是惡意的探究。
陸淮本就敏銳,這些人的目光又不加掩飾,很快就覺察出了不對。
“這秦氏果真心裡有鬼!你看她昨日穿得花枝招展的,被罵了以後,今天就裹成了這副模樣!我看那陸家的真是沒說錯,真是得防著點!剛克死丈夫,就想對自己的小叔下手了!”
一道聲音順著風輕飄飄地傳進陸淮耳中,陸淮眼珠一轉,落到身側的寡嫂身上。
哪怕是坐著,他也依舊比寡嫂高出一截,雖看不見寡嫂眸中情緒,但見她眼睫微顫,朱唇緊抿的模樣,便知道寡嫂定然也聽見了那句話,才有了現下這樣的反應。
陸淮緩緩吐出一口氣。
原來,昨日還出了這樣的事情……
怪不得……
陸淮長腿突然一伸,一腳便踹在了說閒話的人身上。
他腿上力道大,又是突然發力,那人根本沒來得及防備,竟被一腳踹下了車。
趕車的人連忙叫停,驚恐地看著倒在地上的那人。
說來也是那人坐的位置不好,落地的時候正正好好摔在輪子前頭,若是方才趕車的人慢上一步,隻怕那輪子就要從他身上碾過去,到時候這條命還能不能留著都不一定了。
那人從地上爬起來,怒氣衝衝地衝著車上喊道:“誰!誰踢的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