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這些份內的公務之外,更勞心費神的還是跟人打交道。
新科進士裡,隻他一人進了翰林院,一群老學究圍著他念經,哪怕他處處滴水不漏,這群人也得說上半晌叫他不可鬆懈的話。
一天下來,陸淮隻覺得頭昏腦脹,招架不住。
這還隻是個開始。
煩心事太多,光是想想,陸淮就頭疼。
可是在秦微蘭身邊,那些事仿佛都化作了一縷輕煙,隨風消散了。
陸淮小心翼翼地將秦微蘭的手攏在掌心,疲憊地闔上眼。
一室靜謐。
次日秦微蘭醒的時候,陸淮已經不在了。
秦微蘭並不關心陸淮去了哪,她隻探著頭去看自己的腳。
金色的鏈子依然還在腳踝上纏著。
另一頭繞在床尾,同樣是需要鑰匙才能打開。
秦微蘭抿了抿唇。
她轉頭看向四周。
內院的屋舍,比外院的要大多了。
地上鋪著的是上好的柚木地板,暈著圓融的光,屋裡除了床榻桌椅等生活必需之物,還放置了許多古董瓷器做點綴,牆上掛著的畫也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千金不換。
秦微蘭赤腳下了床,一步一步往外走,身後細碎的鎖鏈聲也一步一步地跟著她。
“夫人,您醒了嗎?”外頭傳來阿春的聲音。
秦微蘭扯了扯嘴角。
明明她昨天就說了,不要這麼叫她。
也是,阿春阿夏是陸淮的人,怎麼會聽她的話。
隻怕以前在揚州,不叫她出去也是陸淮的吩咐。
那時候,阿春阿夏死守房門,一步都不叫她出去,她心裡甚至還怨她們。
如今想想,真是苦了阿春阿夏做惡人。
“嗯,不用管我。”秦微蘭道。
外頭靜了一會兒,阿春才道:“是,夫人,早飯已經備下了,夫人若是餓了,再喚奴婢就是。”
秦微蘭又“嗯”了一聲。
阿春沒再說話,秦微蘭便繼續往前走。
在快要接近門口的時候,腳上的鏈子緊繃,她不得不停在原地。
秦微蘭回頭,隻見那鏈子已經拉成了一條緊繃的線。
她走回去坐下,開口喚了阿春:“把早飯拿進來吧。”
阿春應了一聲,推門而入。
內院的飯食跟外院似乎差不多。
不過,也有可能是祁昭知道她在這兒,特意吩咐的。
秦微蘭不動聲色地用過早飯,阿春阿夏便又下去了。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腳踝,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又起身往前走了幾步,直到鏈子緊繃。
她抿了抿唇,腳上掙了幾下,腳踝處的皮膚霎時被磨紅,可她卻仿佛沒看見,也察覺不到疼痛一般,直到腳踝被磨得鮮血淋漓,她才喘著氣停下。
鈍刀子磨肉的痛,果然不好受。
腳上疼痛異常,連帶著走路也難免一瘸一拐,行走間金鏈碰到傷口,帶起一陣陣難以忍受的刺痛。
秦微蘭走到窗邊,看著外頭的景出了神。
陸淮這晚回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女子坐在窗前,身上隻著一件中衣,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身後,正支著頭看著外頭,眸中氤氳著月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