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擁花!
陽台上,文秋培跟程良智講了這件事。
“其實最放蕩的人最癡情。”
程良智直接罵道“放屁,狗屁不通,你太自以為是了。”
文秋培白了他一眼,一臉程良智沒有陰白他的不屑。
程良智盯著他“你是想嘗試性和愛分離對吧?”
文秋培頓住了,顯然程良智這句話出乎他的意外。
程良智接著說“你看過《挪威的森林》,你陰白我說的意思,你還愛著林美煥。就算她現在如此不堪,你還想要證陰你們之間的愛。”
文秋培渾身顫抖了一下,身體隨著寒冷的晚風微微擺動。他的眼神黯淡了下去,煙長久的含在嘴裡。
程良智一語破的,看著文秋培的頹然的樣子。心裡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嗬,忒!”程良智重重吐了一口痰。
那晚之後,文秋培終於正常了一點。
文秋培有點後怕,怕自己那晚沒克製住,傷害了女孩,也傷害了自己。那充滿煙味和年輕荷爾蒙的房間,兩個純潔的肉體,因為受傷而自我懲罰,一番交織纏綿後,隻留下兩個肮臟的靈魂。
那之後,文秋培迷上了黑暗文學。
他讀夏爾·波德萊爾的《惡之花》,研究19世紀末,歐洲人精神上的壓抑與惶惑,內心上的空虛與無聊,肉體上的欲望與沉淪。
文秋培佩服作者,能在充滿惡的世界發現美,也能在美的體驗中感受到惡。其中,有兩首詩他比較喜歡,一首是《毀滅》
魔鬼不停地在我的身旁蠢動,
像摸不著的空氣在周圍蕩漾;
我把它吞下,胸膛裡陣陣的痛,
還充滿了永恒的、罪惡的欲望。
它知道我酷愛藝術,有的時候
就化作了女人最是嫵媚妖嬈,
並且以虛偽作為動聽的借口,
使我的嘴唇習慣下流的春藥。
就這樣使我遠離上帝的視野,
並把疲憊不堪、氣喘籲籲的我
帶進了幽深荒蕪的厭倦之原,
在我的充滿了混亂的眼睛裡
扔進張口的創傷、肮臟的襯衣,
還有那“毀滅”的器具鮮血淋漓!
讀了《惡之花》,文秋培以處子之身對肉欲與愛情有了哲學般的思考,可是他思來考去並沒有獲得什麼真知灼見,唯有借鑒方鴻漸曾經借鑒來安慰自己的話,“世間哪有戀愛?壓根兒是生殖衝動。”
這句話是叔本華所講,自己卻是從方鴻漸口中得知,所以到底是從誰那裡借鑒來的?方鴻漸最終也沒有收獲到理想的愛情,這句話可見也並沒有歸還。
另一首是文秋培最喜歡的現代詩,就是著名的《血泉》
有時,我覺得我的血奔流如注
仿佛一口泉有節奏的啜泣
我聽到血在嘩啦嘩啦地長流
可是摸來摸去卻摸不到傷口
它流過市區如同流過決鬥場
路石變成小島一路一片汪洋
滋潤一切造物的乾渴的喉嚨
到處把大自然染得一色通紅
我常常向使人沉醉的酒求援
讓折磨我的恐懼有一天消亡
酒卻使我耳朵更聰眼睛更亮
我曾在愛中尋找忘憂的睡眠
可是愛情對我隻像個針墊子
供殘酷的妓女們吸我的血液
文秋培對《血泉》寫地非常讚同。他覺得心裡受傷就是這樣,沒有傷口,卻隨著每一次心跳而疼痛。
那天在巴黎機場,他用手捂著胸口,實實在在地感覺到胸口最深處散發出來的陣陣疼痛。
夏爾·波德萊爾是法國人,文秋培讀的自然是譯本。不過,他覺得詩歌翻譯,無論怎樣也無法做到百分百地還原。
他抱怨道,讀翻譯過來的外國詩歌,就是在吃譯者咀嚼過的飯。他們偷偷汲取掉了部分精華,還回來的卻是自己的唾液。
感情受到挫折,對於文人來說,反而能激發創作的靈感。在那一段時間裡,文秋培也寫了很多詩歌,或多或少都帶著憂鬱、黑暗的色彩。其中有兩首在《k大文學報》上刊登,並獲得了很多好萍。
一首是《十年前的風景》
我在塞北的草原吹風
風把我身體一寸寸石化
隻剩心臟在石腔中跳動
碰撞、破碎、淋漓
(鮮血卻一點沒有滲出)
我在翠綠色的樹下入睡
從一個夢境跌落到另一個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