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擁花!
今年這個暑假,和以往不太一樣。程良智寢室裡四個男生都選擇了留校。
胡少聰要考研,大家早晨起床時他已出門,晚上休息時他還未歸。仿佛幽靈一般,大家知道他們生活在一起,卻見不到他。
伍億報名了java語言培訓班,也是白天上課,晚上回宿舍編程。他經常撫摸自己的頭發,像是在提前跟它們道彆。
程良智準備找工作的事,如果陳鎂君去上海工作的話,自己也要在上海謀一份差事。沒事的時候,他就呆在小姨家,順便輔導即將上六年級表妹的功課。
文秋培則在網上開始寫一篇玄幻小說,他信誓旦旦地要給宿舍裡每人安排一個重要的角色。程良智等人第一次成為小說裡的主角,巴結地請文秋培吃了兩頓飯,要他給自己安排一個圓滿的結局。
長春七月,滿城飛絮。
對於夏天的三個意象——炎熱、風、蟬鳴,程良智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腦海裡時不時地會想到以往夏天的某些碎片。
到了下旬,南湖公園的荷秀出了花骨朵,有幾朵耐不住性子的已經悄然綻放了。
“八月份就會完全開放,那時候才是賞荷花的好時節。”
“那一定很漂亮,”陳鎂君說,“可惜我看不到。”
“沒事的,我會替你看的。”
陳鎂君生氣地掛掉了電話。
程良智果然守了約定,那之後的每一天的黃昏,天一消熱,他都去一趟南湖公園。
終於,到了八月。
南湖裡麵萬株荷花開,唯有楊萬裡那句“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彆樣紅”方能形容了。程良智望著荷花發呆,他恨自己不能把吹荷彎腰的風,怡人肺腑的清香送到陳鎂君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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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上海的事,他並沒有告訴陳鎂君。
上海虹橋國際機場熙熙攘攘,出了機場大樓,最先熱烈歡迎程良智的是上海的溫度。
太陽像個熨鬥一樣掛在天空,一遍遍熨帖著地上來來往往的人群。人們被熨燙地服服帖帖,都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程良智本想給頭頂的太陽來一個白眼,可抬起頭陰晃晃的陽光讓他睜不開眼,隻得在心裡咒罵一句。
他下午去a公司做了筆試,2014年4g商用元年,高速的移動網絡體驗讓第四代移動通訊大放異彩。
程良智自認為對lte已經準備了足夠的知識,可是麵對筆試題目,卻發現像個整學期沒聽課的專業課學期考試。
他看了眼四周的人,好在大部分都在抓耳撓腮,這讓他淡定了下來。
知識這種東西不是靠抓耳撓腮就可以搞定的,神經記憶中本來就不了解的內容,無法通過刺激神經末梢來激活它們。
程良智把會做的做了,能蒙的蒙了,不會做又不能蒙的隻好空著。他第一個交了卷,離開去找陳鎂君去了。
他搭地鐵去了楊浦區找到陳鎂君所在的報社,時間剛好六點,於是他就在報社門前等陳鎂君下班。
六點半,終於看到陳鎂君的身影。她衝同伴拜了拜手,獨自走著。
程良智跟在後麵,想衝上去打招呼,又忍住了,掏出手機給她打電話。
“你是掐著點麼,剛好下班。”陳鎂君笑著說。
“下班都會走回去嗎?”
“公司租的宿舍,離報社並不遠。”
“女孩子一個人走總是不安全。”
“這怎麼不安全?周邊人來人往的,況且天還這麼亮。”
“說不定你周圍就有壞人盯上你了。”
“說話總是這麼討厭,你才是最壞的人了。”
“那就是真的了,你身後就有最壞的人。”
陳鎂君猛然回過頭,看著衝她笑的程良智。
“果然壞的很,來都不打個招呼的。”陳鎂君氣鼓鼓地說,不理他繼續往前走。
程良智趕忙跑上前去道歉,說了自己的來的目的。
“筆試怎麼樣?”
程良智搖了搖頭。
“還沒出結果,說不定彆人更差。再說上海公司這麼多,總會有合適的。”
程良智點了點頭。
“我們晚上去外灘吧?來上海這麼久,還沒去過呢。”陳鎂君提議道。
黃浦江邊的晚風吹過,那風仿佛被江水濾過一般,沒有了白日裡的燥熱,多了一絲清涼。
對岸是陸家嘴cbd,以東方陰珠為中心的建築群燈火通陰,映照射下的江麵波光粼粼。
人群和車子卻如白日一般,匆忙、快速。
如果說其他城市的入夜,是白日裡的形象困倦了半眯起眼睛;而上海的夜,是畫了一個與白天完全不一樣的濃妝。
“兩次來上海都沒來這裡看看麼?”
“這個景象,我想我一個人是不敢看的。”陳鎂君望著江麵。
高樓大廈,油輪快艇。
上海像是一個巨大的機器,那些整日整夜忙忙碌碌的人群,就是推動它時刻不停止的發條。
第二天上午,程良智意外接到a公司hr的電話,說他筆試成績優秀,讓他下午去麵試。
程良智仔細地聽了下對方的語氣,確認“優秀”這個詞不是在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