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擁花!
十一月的東莞並沒有絲毫入秋的意思。
不過,天氣終於沒那麼熱了。仿佛是個倔老頭,不肯認輸地在牆角一口口抽著旱煙。可是,大家都知道他不會再鬨騰了。
陳鎂君在新聞部的工作得心應手了,劉穎像個稱職的男朋友,每次有采訪,必然會帶著陳鎂君出去。
陳鎂君也重新買了一支錄音筆,那支黑色的、鑲著拚音“j”的錄音筆,被她壓在櫃子最下麵的抽屜裡。那個抽屜,她想,接下來的幾年都不會打開了。
一天新聞部的副部長楊海突然找到了陳鎂君。
新聞部部長林法武很少管理部門日常的事務,實際上,部裡麵的人都不怎麼看到他。
雖然知道他一定會在辦公室裡,可是林法武早來晚歸。與報社裡其他人不同,他是在新聞部部長辦公室裡上班,而不是在報社上班。
所以在新聞部人眼中,楊海實際上是他們的部長。
楊海三十多歲,戴眼鏡,一頭烏黑發亮的短發,陰顯染過。他著裝一絲不苟,每天都穿著乾淨整潔的正裝。
他工作精力旺盛,新聞部裡事無巨細,他都比較關注。
上次劉穎廣東宏遠籃球隊比賽的新聞稿,他還親自修改了幾處,才發編輯部定稿。
他做新聞部副部長已經快七年了,部裡有些人暗地裡為他叫屈,要是在彆的部門早就升任部長了。可惜在新聞部,有個比報社領導資曆還要老的部長。
楊海照例詢問了陳鎂君關於在新聞部的實習感受,於是陳鎂君自然又要重複一遍已經重複了幾次的話。
“新聞部,我們注重時效,我們注重準確。其實生活也是這樣子,該做的事情要及時做,也要做地好,工作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嘛。而且,正如你所感受的,新聞部裡的氛圍還是很不錯的。”楊海說的這裡一臉得意,畢竟作為部門領導,新聞部所有的優點都是自己打造出來的。
“你來了之後,劉穎這個丫頭終於有個伴了。跟她出去跑辛苦嗎?”楊海問道。
陳鎂君搖了搖頭,“不辛苦,學到了很多東西。”陳鎂君心裡想,要是劉穎聽到自己這樣誇她,肯定一臉得意,還會不依不饒地問到底跟她學到了啥?
“這次有個任務,需要你自己單獨去,可以完成嗎?”
陳鎂君意識到副部長是專門來給自己安排任務的,認真地說“我會儘力去做的。”
“這個任務不難,而且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附加收獲呢。”楊海笑著說,“市圖書館舉辦了一場叫做‘新視界’的油畫展覽,想讓你去做一個專題采訪。圖書館鄒館長和我是老朋友了,我都跟他說好了,你下午三點直接去館長辦公室就可以了。他會介紹你給展覽策劃人認識,聽說是他外甥,也是一個畫家,專業美院的碩士畢業,年少有為,一表人才,還是個單身呢。聽鄒館長說他眼光太挑了,不過,我們陳鎂君去了,可是要挑人家的。”
陳鎂君沒想到工作後還要麵對“領導催婚”這種事,心裡生氣,但又不能直接拂了楊副部長的一片心意。
“那麼專題報道什麼時候交?”
楊海沒想到陳鎂君現在重點關注的是這件事,“也不著急,陰天下午前給到我就可以了。”
“好的,楊總,那我先出去了。”
下午,陳鎂君借了攝像器材,如約來到圖書館館長辦公室。不等陳鎂君自我介紹,館長就說“你一定就是晨囈報社的陳鎂君記者吧?”
館長矮胖身材,穿著一身寬鬆的西裝。他頭發灰白,整齊地向後梳著。圓圓的臉上一道道深深的皺紋陷在肥肉之中,大耳朵,小眼睛,鼻子短而寬,嘴角上蓄著胡須。由於鄒館長五官較小,鑲嵌在他肥肥的臉上,活像在一灘淤泥上扔下的幾塊石子。
看到陳鎂君,鄒館長本想立馬站起來,結果腿被桌子卡住了。於是他不得不將座椅後移,扶著桌子慢慢起身。
“鄒館長,不過我現在還不是一名記者,隻是一名報社編輯。”陳鎂君如實說道。
“今年剛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