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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的一聲巨響,‘夜歸’旅店的兩扇大門被人惡狠狠地踢了下來,還砸著了一個不及躲避的客人。其實兩扇大門是開著的,之所以還要踢下來,來人用意無非是立威而已。
莉莉斯很鎮定,自從跟了羅格來到裡爾城,似乎麻煩就從沒斷過。不過她並不怕這些麻煩,再多的麻煩,隻要能呆在他的身邊,就都是值得的。
本來還在罵罵咧咧的兩個客人一看見從大門進來的人,立刻不作聲了,連被砸傷的客人都咬牙忍痛從後門跑了。店裡隻有一個爛醉如泥的客人還在伏桌大睡。
十幾個銀甲騎士湧進了小店,身上白色的披風上都裝飾著滴血的十字。為首的一個掃視了一眼整個小店,兩個侍女嚇得躲向了莉莉斯的身後。
“誰是莉莉斯?”
“我就是!”莉莉絲上前一步,與那個神聖騎士對視著,絲毫也不退讓。
“好!果然不同一般女人!”那神聖騎士讚歎了一聲,又道“你跟我走吧!你店裡的其它人我就當沒看到了。”
“為什麼要跟你回去?”
“我是宗教審判所的執法者。下級貴族羅格已經被裁定為異端,與他相關的人都要去宗教審判所接受審察。小姐,您的勇氣令我敬佩,所以我隻要帶您回去就行了。”那個神聖騎士微笑著說。
莉莉絲臉色變得慘白。每年進入宗教審判所的人成千上萬,卻還沒聽說過有哪一個給放出來過。然而羅格被裁定為異端的消息卻更讓她震驚!
“你們怎麼可以隨便誣陷好人!羅格他是貴族、守護騎士!為什麼要說他是異端!有證據嗎!難道隻要你們說是異端,就可以隨便抓人了嗎?你們這些神聖騎士……與魔鬼有什麼區彆!”莉莉絲憤怒地叫著。
神聖騎士優雅的笑容凝固了一下,隨後又有點怒意,看著無所畏懼的少女,他歎了口氣,道“將羅格先生這樣的人物裁定為異端並不是件小事,上麵一定是道理的。至於我,隻是奉命行事,因為您的勇氣我才放過其它人的。您若是不肯配合,我隻好把店裡的人都帶回去了。小姐,您知道,就憑您剛才這幾句話,就已經構成褻du大罪,可以上火刑柱了。”
莉莉絲問道“羅格呢!你們把他關在哪裡?就算他是異端又怎麼樣!為什麼不信你們的宗教就要被審判、就要上火刑柱!若你們傳播的是真理,為什麼還要強迫彆人!難道至高神就喜歡送人上火刑柱嗎?”
那個神聖騎士竟有些難以回答。
這時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他們若是和你講道理,還能在末曰審判團裡混得下去嗎?在異端的事情上,教會是從來不講道理的。不過你放心,有我在,今天誰也帶不走你!”
神聖騎士們大怒,紛紛把佩劍亮了出來。盯向聲音的來處,那個伏在桌上的客人。
那人抬起頭來,俊美而近乎妖異的臉讓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他隨手攏了一下額前的亂發,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雖然醉態可掬,然而他的每一個動作都讓人眼睛一亮,那種感覺竟然是
媚!
為首的神聖騎士搖了搖頭,這將荒謬的想法從腦海中驅逐了出去。他努力地回想究竟是誰敢如此正麵挑戰末曰審判團的權威。就算他不敵,可眼下審判團三大巨頭齊集裡爾城,又會怕什麼人?
如此容貌的人,應該不會是個無名之輩的。他突然想到一人,大吃一驚,頓時覺得騎虎難下起來。
安德烈!羅歇裡奧元帥幼子、劍聖普羅西斯關門弟子!羅歇裡奧元帥與教庭高層過往甚密,交往的都是自己夠不著的大人物。而大陸三大劍聖之一的普羅西斯,更是他得罪不起的。就是與三大巨頭相較,普羅西斯也是勝算居多。
他深覺為難,硬著頭皮道“您是安德烈大人吧,在下也是奉命行事,請不要為難我們這些辦事之人。”
安德烈皺了下眉頭,兩道清冷的目光盯在他的臉上,看得他冷汗直冒。“既然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還不快走?非要我動手嗎?”
“安德烈大人,這個命令可是克裡斯瑪大人親自下達的。您是不是再考慮一下?”
安德烈忽然一笑,眼波蕩漾。在場的縱然都知道他是個男人,還是覺得腦中暈了一暈。安德烈湛藍的眼波突然溢了出來,隨後將整個屋子都映成了夢幻般的藍色。
神聖騎士們一時都迷失在夢境裡,等他們突然醒覺得才發現渾身衣甲和手中長劍都已經變成瑩瑩藍色。一陣輕風拂過,藍色劍甲都化作點點星屑,隨風飛散了。隻留下十幾個身披粗麻底衣的騎士在發呆。
“再不快滾,是不是還想試試碧落鬥氣的滋味嗎!”安德烈一聲大喝,驚得神聖騎士們張皇離去。
安德烈望著神聖騎士離去的方向,眉頭緊鎖。他叫過莉莉斯,將一本書和一個小小錢袋交給了她,道“我隻能攔住他們一時,一會他們還會回來的。這是些錢,還有修煉鬥氣劍法的一些入門方法,你不要再管這個店了,趕緊騎我的馬離開裡爾城!放心吧,論殲詐陰險,教會那些人絕對不是那個死胖子的對手,哪裡那麼容易抓得到他?你隻要保護好自己,以後自然有見到他的機會。”
莉莉絲仍然猶豫著“可是你怎麼辦?得罪教會可不是小事啊!”
安德烈有些哭笑不得,道“我也不是普通人,就憑末曰審判團還沒本事動我!你要是不走,很可能會被教會拿來作為誘捕羅格的魚餌的。你總得有點自保本事才行,記得看我給你的那本書!趕緊走吧…走啊!怎麼這麼婆婆媽媽的,不象你啊!”
莉莉絲一咬牙,道“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啊!”說罷向後門跑去。
安德烈淺笑一下,暗自想道“哼,放心留我斷後,卻為了那個死胖子敢衝撞教會,還真是區彆對待啊,這死丫頭!等以後有得你好受的。上一次真不該那麼容易放了你!芙蘿婭,若是你……若是你也肯為我放下一切,該有多好!”
他似乎又看到了那清麗的身影,又聽到那絕決的話。
那個身影直直向他的劍尖迎了上來,用柔嫩的胸膛迎向了神器碧落星空劍鋒利無匹的劍鋒!
在最後一刻,他頹然收手。芙蘿婭高傲、絕俗的身影與他擦肩而過,漸漸遠去。
“為什麼!這個方案不光對我們好,而且也沒有傷害雙方任何人!你為什麼就不可以接受?難道你的原則比我們的感情更加重要嗎!”安德烈近乎歇斯底裡地對著芙蘿婭的背影叫著。
芙蘿婭停了下來,她突然捂住了臉,抽泣了起來“這不是原則,這是榮譽,是家族千年血脈裡流動著的驕傲!這種靈魂深處的驕傲讓我不得不拒絕你的方案。安德烈,不要懷疑我對你的愛。若你有絲毫的懷疑,就將你的劍的刺下來好了,我會以我的血證明我對你的愛。安德烈,我彆無選擇,也許你也沒有其它的選擇,或者讓我走,或者殺了我。”
安德烈低聲道“你知道,我寧可刺向自己,也絕不會傷害你的。你走吧,吾愛,希望……一切有個結果以前……不要再相見…”碧落星空劍終於自他無力的手中滑落。
“我們……為何要生在王族之家啊!”芙蘿婭淚流滿麵,她突然轉過身來,撲入安德烈的懷裡,兩人瘋狂地擁吻著。
芙蘿婭的身影漸漸地透明了,終於隱入了另一個空間,隻在安德烈的唇邊留下了一點鹹鹹的淚水。
安德烈從回憶中清醒過來,他又灌下了一大碗酒,苦笑著“得罪教會?我現在……還會在乎這個嗎?我什麼都無所謂了。”
一個低沉的聲音自門外傳了進來“安德烈大人不愧是劍聖親傳啊,我,克裡斯瑪,還要請教一下您的劍技。”
莉莉絲一步步退回了店裡,後門也湧進來數個神聖騎士。
安德烈臉色一變,又鎮定了下來。他冷冷地道“克裡斯瑪大人,你既然有這個雅興,我怎麼能不讓您如願呢!”
另一個人進入了店內,這是個三十多歲的騎士,絡腮胡子,暗黑甲胄,一身的威嚴肅殺。他進門就怒道“你說的是什麼話!宗教審判所點名要的人,你說放就能放?還不快給克裡斯瑪大人道歉!你闖的禍還少嗎?一會回去,我這個當大哥要是不好好教訓你一下,你還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呢!”
安德烈大吃一驚,站了起來,竟有些手足無措。“大哥!?你不是在卡裡恩公國擔任騎士團長嗎,怎麼也到這來了?”
那騎士怒道“現在正是關鍵時候,我怎能不來?我若是不來,你豈不是還要胡鬨下去!?”
克裡斯瑪勸道“岡薩雷斯大人,您這個弟弟畢竟有些年輕氣盛。這個小姑娘是上麵點名要的,我必須帶走。今天發生的其它事,我就當不知道好了。”
“不過”克裡斯瑪口風一轉,道“今天這事就到我這裡為止。可是今天在這裡的若是奧古斯都大人,令弟可就有麻煩了。以後,岡薩雷斯大人還要多約束一下安德烈大人才是。”
岡薩雷斯點頭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安德烈!還不過來向克裡斯瑪大人道歉!”
安德烈冷冷地道“大哥,你和父親都是雄才大略的人,有些話我就不多說了。可是你們未免太不顧及他人的感受了!”
安德烈周身突然藍光大盛!克裡斯瑪怒道“把人留下來!”他一躍而起,強烈的聖光凝成一把巨大的戰斧,向安德烈的藍色光團斬去。岡薩雷斯也喝道“彆乾蠢事!”拔劍撲了上去。
藍光越來越亮了,似乎這個小小的屋子都變成了浩渺無邊的星空。克裡斯瑪一聲悶哼,落回了地麵,整把戰斧都變成了瑩藍色。甚至半隻袖子都隱隱透出了藍色。
岡薩雷斯麵前突然出現一麵藍色巨盾,他運足全力一劍刺去,滿天星屑紛飛。流芒四溢,傷了不少神聖騎士。
安德烈清越的聲音遠遠傳來“大哥,這個小姑娘我帶走了,我自己會回來的。誰若是追來,可就彆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克裡斯瑪臉色鐵青,過了半天才褪去了袖了上的藍色,這才冷冷地道“岡薩雷斯大人,令弟還真是拚命啊!他難道會看上了這個黃毛丫頭不成?”
岡薩雷斯搖了搖頭,歎道“這個弟弟從來就不服管,不管他做什麼,普羅西斯都會給他撐腰,所以他自小就被寵壞了。克裡斯瑪大人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給教會一個滿意的交待的。”
聽到普羅西斯的名字,克裡斯瑪的臉色陰睛不定,隻是哼了一聲。
然而岡薩雷斯心中暗想的是“你這沒用的東西還要死撐!你們實力相當,可安德烈有神器在手,他全力一劍,就憑你也能接得下來?呸!不過這個弟弟,還真是麻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