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格試著慢慢地坐了起來,他儘力不運動頸部的肌肉,叫著“來人啊!有人嗎?”
無人應聲。
他又試著用鐵鏈敲擊著牢房的牆壁,每一下敲擊都疼得他直冒冷汗。
半個小時之後,才有人順著長長的廊道走了過來。一個沙啞的聲音罵道“乾什麼啊,是不是活得膩了?非要餓你十天才高興嗎?”
“大哥,行個方便,我想見一見教會的哈特主教。我一定會報答你的。”羅格努力媚笑。
“教會的大人物哪會見你?現在都忙著呢!”
“他們忙什麼呢?”羅格忙問?
獄卒警覺起來,道“你可彆想從我這裡套出什麼來!”
羅格思索了一下,當下許給了他一大筆好處,隻求買點消息。那獄卒仍在猶豫,羅格又許給他一處藏寶的地點,還道“若我說的是假話,您花個一小時去那裡看看,立刻就會知道。等您回來,我還有活路嗎?”
那獄卒心想那倒也是,便透露給了羅格一點消息。雖然他知道的其實寥寥無幾,卻依然讓羅格驚心不已。
據那獄卒所稱,明曰正午時分教會將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儀式舉行,目前人人都忙得雞飛狗跳的,就算羅格真的認識哈特主教甚至更高層的人物,他們也必然沒有時間來理會他。獄卒最後讓羅格安心在這裡,裡爾城大獄的地牢裡,好好呆上一段時間,以他二十年的獄卒經驗來看,看起來怎麼也得過上半個月才會有人想得起來處理一下羅格的事。
羅格對那獄卒千恩萬謝一番。獄卒道“您也彆忙著謝我。您要是真的照顧小人,在那藏寶的地兒上彆哄我就成了。一會小的就要換班,正好去領您的賞賜。”
羅格忙道“你儘管去,若是找不到就回來找我!我也跑不了,是不是?”
看著獄卒離去的身影,羅格低聲啐了一口,道“再回來找我的時候,就是你的大限!到冪界享受你的財富去吧!”
他凝思一會,推斷明曰中午的儀式多半就是為了埃麗西斯。但當前不是為這個煩惱的時候。他靜靜的思索著脫困的方法。目前城中教會大人物雲集,召喚風月實在是太冒險了,何況自己估計已經排上了教會的名單,還是穩妥一些的好。
當務之急,是先恢複一點體力。
他四下掃視了一番,獄卒走後,老鼠們又從各個陰濕的角落裡鑽了出來,吱吱叫著,順著地上汙水裡的血跡向羅格爬了過來,有膽大的甚至開始噬咬他的腳踝。
羅格獰笑一下,眼中銀光一閃,數十隻老鼠身上同時標著一道細細血箭,血箭在羅格麵前慢慢凝成一個碗大的血球。老鼠的身體迅速萎縮下去,最後竟然變成一張乾枯的皮毛覆在骨架之上。
羅格閉目不動,血球不住翻滾凝煉,慢慢變成一個血滴。這滴鮮血晶瑩潤澤,最後凝成一粒小小晶體。
羅格口一張,將這粒紅色晶體吸了進去。又過了良久,他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紅暈。
他試著將精神力凝結在右手的手指上,滿意地看著右手慢慢覆蓋上了紫黑色的鱗片,指尖上伸出了寸許長雪亮、鋒銳的指甲。他抓住穿過左手的鐵鏈,用力一扯,鐵鏈終於有了點變形。
儘管痛得冷汗直冒,羅格還是得意地笑了笑,看來關押自己的人還真把自己當成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魔法師了。嗆朗、嗆朗,羅格試了十餘次,終於將左手的鐵鏈扯斷了。他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花了一個小時的功夫,羅格終於抽掉了縛住四肢的鎖鏈。頸圈就好對付多了,羅格使足全力,扭斷了上麵的銅鎖。他抖了抖身子,終於站了起來。
羅格斜倚在牆角,靜靜的地閉目養神。這種時候,冷靜和耐心是最重要的。
急促的腳步聲在廊道中響起,羅格微微露出笑容,他慢慢伏倒在臟水中。
“老子乾你祖宗!你他媽的說的寶藏在哪?今天不讓你脫幾層皮,你還真記不住老子是誰!”獄卒尖細的怒罵聲在地牢裡回蕩著。
他隔著鐵門叫罵著,卻沒有開門進來。他提了一桶滾油站在門外,舀起一勺就向羅格潑了過來,嘴裡還罵著“老子炸酥了你的皮!”
那股熱油在空中轉了個彎,繞過了羅格,全部潑在了牆上!
羅格突然睜開眼睛向他笑了一笑,獄卒驚恐之極,末及喊叫,眉心就標出一道血箭,仰天倒了下去,迅速變成了一具乾屍。羅格吞下血晶之後,淡淡地道“味道不怎麼樣嘛。”他站起身來,獄卒帶著的鑰匙自動飛到他的手中。他隨即剝下了獄卒的衣服換上,想了一想,又將自己的衣服套在乾屍上,他刺破了屍體的皮,將地上的水注入進去。看著屍體漸漸豐滿,他這才獰笑一下,轉身出了地牢。
也許是教會正有大事,也許是覺得這個地牢過於安全,羅格很輕鬆地一路混出了黑牢。
在一處偏門處,他扭開了生鏽的鎖,悄悄地出了大牢。
外麵已經是滿天星鬥,月已西斜。
一隊隊的神聖騎士們在大街上巡察著,氣氛出人意料的緊張。羅格隱在黑暗之中,一點點向自己的目標接近著。他對中央廣場周圍的地形非常熟悉,早已經選擇好了潛藏的地點。
羅格來到一座小樓的後麵,他向上看了看,輕顠顠地一躍而起,自二樓穿窗而入。剛一落地,他就把身後的窗子掩起。
“誰啊!”房間裡響起了一個聲音,隨後一個身披睡衣的健壯男人手持燭台,走出來察看。羅格如鬼魅一般迎了上去,在他叫出來之間,就將手指插入了他的咽喉。
又一顆小小的血晶形成了。羅格冷笑一下,暗想如此下去,自己怕也要被認為是吸血鬼了吧?雖然自己吸食的是生命力,論境界可比吸血鬼一族要高明不少的。
房間裡一個頗為俏麗的少婦又走了出來,她看見地上的乾屍,就想大叫,卻被羅格扼住了喉嚨!羅格感應到房間裡還有一個生命力,走進了旁邊的一個臥房,見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正在床上酣睡。少婦拚命掙紮了起來,羅格笑了一下,上前又提起了那個小女孩。
天漸漸地亮了,羅格透過閣樓百葉窗的縫隙向外望去,正好可以將整個中央廣場收於眼底。那個小女孩躺在他的腳邊,被綁得結結實實。
樓梯上腳步聲響起,又顠上來一陣食物的香味。羅格滿意地笑了笑,驚慌的少婦將滿盤的食物放在了羅格麵前,忍不住求他放了自己的女兒。羅格淡淡地道,過了今天,自然會饒了你們。現在你就在這坐下,不許出聲。說罷,他又觀察起整個廣場的情況來。
巨大的中央廣場中心已經豎起一根高高的石柱,數百神聖騎士正在忙碌著,將一根根粗大紫檀木按著一定圖形擺放在石柱下麵。一個紅袍的主教指揮著這些騎士,紫檀木的擺放位置錯了一點他都要糾正過來。
看著這根高聳的石柱,羅格心裡一陣陣地絞痛。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火刑柱。難道教會費了如此多的心力人力捉了埃麗西斯,就是為了將她燒死?
羅格四麵望去,發現整個中央廣場竟然都被布置成了一個巨大的魔法陣。進入廣場的路口都有神聖騎士在駐守著,不讓任何人接近廣場。
廣場西側搭建起了一座高台,一個輔著猩紅色絨墊、飾以種種古老珠寶的高椅剛剛在高台上擺好。
一隊高級光明法師緩緩步入了廣場,他們身上散發著強大的聖力,廣場上巨大的魔法陣漸漸運轉起來,一個一個巨大的魔法符號開始發出光芒。空中響起低沉的嗡嗡聲。
又一隊紅衣主教進入了廣場,他們的法力要較前一隊法師要強大得多,羅格認出領頭的紅衣主教竟然是伯克。一道道光芒不斷從他身上湧出,融入地上的魔法陣當中,光芒之盛,遠超同儕。
魔法陣高速運轉起來,空中的震動漸漸轉化成聖歌。
一個瘦小乾枯、頭戴高冠的老人在眾多侍從的簇擁下進入了廣場,開始向高台上登去。他虛弱得簡直讓羅格不敢相信,光登上十幾米的高台就休息了二次。
“這就是教皇保羅?”羅格猶自不敢相信。但看奧古斯都也侍立在一旁,又由不得他不信。
教皇在寶座上坐了下來,廣場中魔法陣的光芒突然亮起來,震耳欲聾的聖歌中,一道巨大無比的光柱衝天而起!
乳白的雲層瘋狂向光柱聚焦而來,天上開始響起轟轟隆隆的雷聲。雲越聚越多,雲層卻是越來越亮,就如雲團之中藏著一個太陽一般!天上開始有無數的光點飄落下來。
裡爾城的居民紛紛走上街頭,他們心中歡喜,為的是短短時間內裡爾城竟然出現了兩次神跡!雖然這一次遠遜於上次的規模。隻可惜他們不被允許接近廣場,不能去看一看神跡的源頭。
一個高傲的身影映入了羅格的眼睛,他幾乎跳了起來。
埃麗西斯已經換上一襲黑袍,被八個蒙麵的神職人員帶入廣場,縛在了火刑柱上。
羅格死死地盯著埃麗西斯,拚命壓抑著自己衝出去的yu望。高台上、教皇駕前侍立的十餘位紅衣主教隨便下來哪位估計都會輕鬆收拾了自己。為了埃麗西斯,他並不畏懼死亡,然而如果是送死,那就另當彆論了。
他的指甲已經深深陷進掌心的肉中,一縷鮮血從緊握的拳頭中滲出。
高台上昏昏欲睡的教皇在一位紅衣主教的提醒下,向奧古斯都作了個手勢。奧古斯都隨即拔出佩劍,擲下高台,深深地插進了地裡。數十位光明法師魚貫而出,團團圍住了火刑柱,開始施法。
悠楊、巨大、整齊的頌咒聲響起,粗大的紫檀木上開始冒出了輕煙。
除非會有奇跡出現,羅格閉上了眼睛,不願再看。可是奇跡,不是向來由神掌握的嗎?
“住手!!”
這一聲斷喝聲音似乎不大,卻激得在場的人心中都大跳了兩下。
羅格忙向聲音來處望去,在廣場那條直通西門的長街上,一人一騎正急馳而來!
奧菲羅克一身塵土,跨下戰馬也是累累傷痕。他遙望被縛的埃麗西斯,臉上浮出一絲微笑,柔聲道“埃妮,彆怕!我已經回來了!”輕輕的語聲卻在廣場上每個人的耳邊回蕩著。
埃麗西斯睜開了眼睛,輕輕道“奧菲,你不該來的。”她冰山般的麵容徹底的融化了。
奧古斯都冷喝道“奧菲羅克!你真的要作出瀆神之舉嗎!?現在回頭,還來得及!你若回頭,今後不光我的位置,就是教皇大位,難道還會落入彆人的手心嗎?”
奧菲羅克微笑不答,他周身已經燃起了金色的火焰,戰槍指向高台,縱馬奔馳!
蹄聲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