褻瀆!
神廟醜聞之後,神諭之城突然平靜了幾天。所有的精靈都在偷偷地傳說,神使為了拯救神諭之城,正在試驗一個新的恐怖魔法。
阿佳妮現在度曰如年。她每天都在等待著羅格的出現,但羅格卻一直把自己關在神廟的最下層,誰也不見,隻是不停地做著魔法實驗。她幾次在水牢的大門處徘徊,感應著裡麵忽強忽弱的魔法波動,心中越來越是沉重。
修斯長老搬了全套的桌椅板凳,帶上了酒壺小菜,每天怡然自得地守在水牢的門口。喝醉了就會趴在桌上小睡一會。
每次阿佳妮過來,都會被修斯硬拉著喝上幾杯,吃上一頓。修斯長老德高望重,阿佳妮也不會不從。
這一天她又忍不住前去看看羅格出來了沒有,結果一如既往地被修斯抓住,灌了好幾杯酒下去,讓她淡金色的麵頰都透出了誘人的嫣紅色。
“阿佳妮啊!你最近的心事很重嘛!是不是怕羅格出事啊?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這小子,死了都能活過來,你還怕什麼呢?”修斯醉態可掬地道。
“修斯長老……”阿佳妮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聽說風蝶那孩子已經搬進了神使的房間裡了?嗬嗬,好事啊!你們不是好朋友嗎?正好作個伴兒!”
阿佳妮慢慢地低下了頭,輕輕地說“修斯長老,不是這樣的。風蝶她…她現在很恨我,更恨神使大人。您說,神使大人做的事,都是對的嗎?”
“風蝶那孩子高傲慣了,受點挫折也好。她認定一件事,會一門心思的做下去,所以你不用擔心她。我倒是很擔心你啊!你是個好孩子,就是有時候容易轉不過來彎。神使大人的所作所為並不都是那麼光彩的,這點我清楚得很。不過,我們應該相信,希洛為精靈族選擇的神使是不會有錯的。”
修斯嗬嗬一笑,又喝了一杯灑,這才滿足地道“有神使大人在就是好啊!什麼事情都不用我這個老頭子艸心了!阿佳妮,你和風蝶以後要好好照顧神使大人的生活!嘿嘿,這算是老頭子我的一點私心吧!”
阿佳妮有些著急了“修斯長老,不是這樣的!我感覺到,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知道,神使大人正在對拉姆斯菲爾德做一件很可怕的事。他和風蝶都是我最好的兄弟姐妹啊!而且……”
阿佳妮猶豫了很久,終於鼓足了勇氣說道“神使大人對任何與他作對的人,向來是絕不留情的!我……我雖然非常愛他,可是我也知道,成為他的敵人會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這次我被救過來後,不知為什麼,我忽然感覺到他身上有太多黑暗與死亡的氣息了。修斯長老,我怕拉姆斯菲爾德會有事……”
修斯長老麵容一整,緩緩問道“阿佳妮,你覺得祭祀們和拉姆斯菲爾德有錯嗎?”
阿佳妮有些疑惑,想了想才答“失去了傳統的精靈已經不能算是精靈了。他們不能說有大錯吧!所以……所以神使大人用這樣的手段對付他們,是不是太過分了?”
修斯長老出奇地嚴肅,道“精靈族一切的傳統都形成於千年戰爭之前的輝煌時代。那時候,壽命悠長的精靈以無比發達的魔法文明傲視著整個格羅裡亞大陸。文化和傳統是基於文明之上形成的,但是它們一旦形成,就會傾向於自我鞏固、自我加強,並且自發地排斥會引發變革的事物。精靈的輝煌時代持續了四千多年,這期間裡我們精靈的文明進步了多少?而其它種族在種種生存壓力下,它們的文明又進步了多少?千年戰爭精靈族慘敗的結局其實是一種必然,就算那一次戰役精靈戰勝了,下一次戰爭也一樣會失敗的!”
見阿佳妮一臉的茫然,修斯歎了一口氣,道“失去了傳統的精靈的確不能算是精靈了。但是恪守所有傳統的精靈注定會被從曆史中抹去的。傳統這東西,就象一條不斷吞噬自己尾巴的蛇,總有一天,它會走上自我毀滅之路的。”
“所以!”修斯斬釘截鐵地道“祭祀們和拉姆斯菲爾德這兩塊絆腳石必須搬除不可!不管神使大人用的什麼手段,這個結局都會是一樣的!”
阿佳妮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修斯的話多多少少讓她安心了一些。
修斯看著阿佳妮,一臉的憐惜,又道“任何變革都會有代價的,祭祀和拉姆斯菲爾德就是代價,幾千精靈的姓命和四百月之暗麵戰士的姓命也是代價。這代價還遠遠沒有付完呢!好孩子,不要想太多了,有神使大人擋在前麵,我們正好可以過得輕鬆些嘛!好了,你回去吧!等神使大人辦完事,我會讓他來找你的。”
阿佳妮輕歎一聲,盈盈站起,宛如足不點地般輕飄飄地上樓去了。
看著阿佳妮離去的步態,修斯嘿嘿一笑,暗自想道“看來,阿佳妮這孩子還不知道自己有多厲害了。嘿!幾碗血就能有這效果,羅格這小子,有個好後台!看來我老眼無花啊!唔唔,果然還是我老人家最英明!”
阿佳妮回到了三樓,正要推門,門就悄悄地開了。
風蝶站在門後,微微俯身,恭謹地等候著阿佳妮進門。
阿佳妮臉色黯然,看也不看風蝶,低頭衝進了裡間臥室,伏在床上痛哭起來。
風蝶全無表情,輕輕地掩上了門,回到了侍女房,靜靜站定,身上綠芒閃動,又開始修習鬥氣了。
那天清晨羅格去提審拉姆斯菲爾德後,風蝶就將自己的東西都搬到了羅格的房間。但不管阿佳妮怎樣攔阻,她還是堅持著搬進了侍女房。自此之後,每當見了阿佳妮,風蝶都會用最為恭謹的語氣向她問候,但話語裡卻冷冰冰的沒有一點感情。
阿佳妮哭過了一會,擦乾眼淚,來到了風蝶的房間門口,輕輕地推開了門。
風蝶緩緩張開了眼睛,盈盈來到阿佳妮麵前,躬身一禮“尊敬的阿佳妮小姐,您有什麼吩咐嗎?”
阿佳妮扶住了風蝶,深深地看著她的眼睛“風蝶!不要再這樣了好不好?你不了解神使大人,你和他這樣冷對抗,吃虧的隻會是你啊!而且,我總覺得神使大人讓你簽訂的契約中另有玄機,他絕不會無緣無故地說你的犧牲是很愚蠢的。風蝶,我們是最好的姐妹,以後也是一樣。隻要你和拉姆斯菲爾德保證不再與神使大人做對,我會去求他放過你們的!”
風蝶身子一震,抬起了頭,美麗的眼睛中閃過一陣水霧。
但水霧很快就消失了。她輕輕地、卻非常堅定地推開了阿佳妮的手。
“阿佳妮姐姐!我再叫你一聲姐姐,是謝謝你還會這樣為我著想!真正不了解羅格的是你。你以為他會因為你的求情而放過我們嗎?我們追隨了他那麼久,你見過他放過哪一個與他做對的人嗎?不光不會放過,而且還會趕儘殺絕、不留後患!從我決心推翻他的第一天起,我就已經有了接受今天這個結局的心理準備。羅格是人而不是神。我不相信他會沒有犯錯誤的那一天!我不會屈服的,除非他立刻殺了我!我會讓他知道,給我留一線希望會是他最大的錯誤!”
望著風蝶淒麗、哀傷而堅定的臉,阿佳妮的心中禁不住一陣酸楚。
數曰後的一個深夜,一陣徹骨的冰寒突然席卷了整個神諭之城,幾乎所有的精靈都從溫暖的被窩中被凍醒了過來。這一陣嚴寒來得快,去得也快,十分的莫明其妙。精靈們詛咒了幾下北方的惡劣天氣,就都鑽回去睡覺了。
神廟水牢的兩扇大門靜悄悄地打開了,一股冰寒的陰風無聲無息的洶湧而出,大門外廳堂內的一切東西都在瞬間掛上了一層厚厚的冰淩!兩個精靈守衛則完全被深藍色的詭異寒冰給封在了裡麵。
整個大廳裡,隻有修斯長老周圍一米方圓之內全無異狀,但突然其來的冰雪在他周圍堆起了一米高的雪牆。
羅格在陰寒的烈風中踏雪而出。他頭發淩亂、雙眼中布滿了血絲,臉上都是濃密的胡茬,隻有踏在雪中的腳步仍是沉穩有力。
修斯看了看羅格,又看了眼他身後的空處,突然一聲歎息。
羅格對廳堂中突然的變化還有些不適應,等看到兩個被封在藍色玄冰中的精靈武士時不由得一愣。他精神力輕輕一掃,就知道這兩個武士已經被凍死了。他微一皺眉,比了一個手勢。羅格身後突然有一陣隱約的淡藍色光影一閃,又是一陣極寒的冰風吹出。精靈武士屍體上的玄冰顏色立刻深了幾分,隨後爆成了漫天的冰粉。
一個小小的魔法陣在羅格的手上閃動著,柔和的風將廳堂中的雪和冰屑都送進了水牢的大門中。羅格再猶豫了一下,另一個散發著紅黑兩色的魔法陣在右手上亮起,室內的溫度急劇升高,轉眼之間,熊熊的火焰就在水牢中燃起!